返回第116章 不露声色(1 / 1)卷卷的小跟班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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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有望狹長的眼角微挑,嘴角微繃著,神情有異,但也看不出異常。

謝銘月神色平靜,繼續道:“被趕來的燕夫人撞見了,她心急火燎的將我們趕走了,說什麽都不肯讓我們多呆,難道那片山茶園,有什麽秘密不成?”

燕有望盯著謝銘月,微挑的眼眸,瞇成了壹小段縫隙,那雙眼睛裏面的情緒,根本就無從窺探,他似也在打量謝銘月,謝銘月只是靜靜站著,嘴唇微抿,面上是恰到好處的好奇。

半晌,燕有望仰頭,大笑出聲。

“縣主真會開玩笑!妳要好奇的話,自己去燕府壹探究竟不就好了,縣主這般聰慧,有什麽能逃得過妳的眼。”

“確是如此。”

謝銘月點頭,壹點也不謙虛推脫,燕有望又是大笑。

石頭堆砌的圍墻,和謝銘月人差不多高,燕有望站在外面,能看到裏面,謝銘月卻不能,她得很用力的墊著腳尖,甚至跳起來。

說是養馬的,其實就是個小型馬場。

雖只有壹墻之隔,但馬場裏面,沒有山茶花的過濾,馬兒身上的那股味道,要比外面濃郁許多,不過比謝銘月想象的,要幹凈許多。

此時,馬場裏的馬兒有壹部分正曬著太陽,還有負責的下人,給他們梳洗馬毛,或是在吃東西。

“整個馬場,共有壹百多匹馬,其中有壹半是有主的,有是在我馬場看中的,也有在外面看中意的,然後養在這裏的,這些名貴的品種,會有單獨的馬廄。”

謝銘月順著燕有望手指的方向望去,前面壹排,都是馬廄,對單匹馬來說,馬廄並不算小,中間砌墻隔開,下面鋪著的稻草,超乎許多人想象的幹凈。

“光負責照顧這些馬,清理衛生的下人,就有三百多人,其中只有壹半是燕家馬場的,另外壹半,是各府的主子,安排前來照顧愛駒的,這部分人,他們的月銀,由他們主子負責。”

壹百多匹馬,配三百多人,那就是兩個人照顧壹匹馬,也難怪這般幹凈了。

燕有望領著謝銘月,在馬廄周圍繞了壹圈,同時向謝銘月介紹各種馬,他娓娓道來,如數家珍。

“這是盜驪,山海經有述:馬成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白犬而黑頭,見人則飛,其名曰天馬,也因此,他又名天馬。南燕名將徐瑾山騎的戰馬便是此馬,體格健壯,千裏絕群,脾氣爆烈,極難馴服。這高大威武的名爪黃飛電,是我父親的坐騎,我父親每次立功凱旋,都會騎他在馬場繞幾圈,到時候還請縣主善待。”

燕有望提起燕鎮海,眼睛放光,很是崇敬。

燕有望孝順母親,但謝銘月看他的樣子,感覺他很在意燕鎮海。

“這是自然。燕大公子放心,如果和燕大人有恩怨,我會光明正大的解決,不會帶來馬場,毀了燕公子多年的用心經營,那豈非斷了自己的生財之路?而且,將怒氣發泄在不相幹什麽都不懂的馬上,是無能之人才會做的事。”而她不是。…

上輩子,在戰場呆了多年,除了和將士打交道,平日裏相處最多的就是馬。

她上輩子的戰馬,叫絕影,通體黑色,奔跑時,快如閃電,在和南燕的壹次交戰中,為救她,右前腿被砍斷,最後成了箭靶。

她對馬的感情,比起燕有望,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謝銘月看來,馬和狗壹樣,都通人性,但比起人來說,更具靈性。

燕有望怔了怔,看著燕有望,笑出了聲。

“好壹句無能之人才會做的事,縣主真是有趣之人!”

有趣?還真是第壹次有人這樣評價她。

燕有望說的都是和馬有關的話題,謝銘月對此還算感興趣,偶爾會接幾句話,雖然只有幾句,但燕有望不至於冷場,謝銘月也顯得親和許多,不像剛下馬車時,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冷。

謝銘月的腳步,在壹個關著的馬廄停下。

裏面,是壹匹體型纖細的棗紅色馬匹,體型飽滿優美,四肢修長,皮薄毛細,頸部彎曲,襯的曲線玲瓏,又有種說不出的優雅,透過照射進去的陽光,毛皮發亮。

是壹匹好馬,但在壹眾的品種出眾的良駒中,並不搶眼,尤其,他已經不是最好的時候,看著有些上了年紀,趴在地上,眼睛渾濁,精神懨懨的。

“讓人把門打開。”

之前從燕燕口中得知謝銘月張口就要燕家的馬場,燕有望覺得她完全是針對燕家,此番接觸下來,他發現,謝銘月也是愛馬懂馬之人。

他看著謝銘月,見她盯著那匹棗紅色的馬,神色深凝有異,笑著介紹道:“縣主好眼力,這可算是我這個馬場之最了,名汗血寶馬,妳看他皮膚很薄,奔跑時,血液在血管中流動都能被輕易看到,馬的肩部和頸部汗腺發達,出汗時往往先潮後濕,局部的顏色會變的更加鮮艷,給人流血的錯覺,汗血之名由此而來,可惜啊,這樣的盛景,我只見過壹次。”

燕有望惋惜的嘆了口氣,和謝銘月壹起,望著趴在地上無精打采的棗紅色寶馬,仿佛是在追思。

“不過這匹馬不行,這是三皇子臨出征前,寄養在我這裏的,不容閃失。他來的時候,還好好的,三皇子壹走,就變的無精打采,脾氣也犟,任是誰也別想騎在他的馬背上,我是許久未曾見他流血汗了,他現在這個樣子,我都不知三皇子回來該如何交代。”

燕有望說了半天,並沒有叫人來將鎖打開。

謝銘月往前走了幾步,在齊胸的馬廄門口站著,好壹會,燕有望也上前走了兩步,站在她身後,“妳要實在想看,我讓人把門給妳打開。”

“不用了。”

謝銘月動也不動,拒絕。

“這是三皇子十歲那年,我大舅舅送給他的生辰賀禮,他極是喜歡。”

“縣主認識三皇子?”

“他和我沈家的大哥,是極好的朋友,我們三,以前經常壹塊玩兒,這馬,他應該也是認得我的。”…

謝銘月說這話的時候,地上趴著,耷拉著眼睛的汗血寶馬突然昂起了腦袋,看向謝銘月,謝銘月映著他的眼眸明亮,生出了笑意。

燕有望看著謝銘月的背影,她的口氣雲淡風輕,就好像是在說著壹件極其尋常的事,他忽然有些明白,謝傾楣對她的恨意,從何而來的。

明明是同壹個世界的人,又完全不是同壹個世界的。

若沈家不倒,哪來現在的燕家。

若燕家想起來,就必須先推到沈家。

謝銘月轉過身來,“我今日沒空,等下次閑暇,這馬場又成了我的,我再來看他。所以燕公子不用擔心,到時候若是三皇子回來不能向他交差,這也算是感謝燕家忍痛將經營的這麽好的馬場,送給我的饋謝。”

銀子倒是其次,這座馬場經營至今,必然為燕家累積帶來了不少人脈。

季無羨還真是會要東西,也難怪,封她做縣主的聖旨下達了這麽久,皇上才徹底將這塊封地,要到了她手上,若不是這次針對她的計謀,可能剛好也有這壹環,這馬場,就算皇上張口,燕家都未必願意交出來,更不要說這附近的山林場和田莊了。

只是,燕有望從見面到現在的表現,她還真看不出來,他有什麽意圖。

燕有望嘖嘖了兩聲,“那真是可惜了,今日無緣瞧見縣主矯健的身姿了。”

這麽多的好馬,謝銘月也有些蠢蠢欲動,只是在燕有望面前,她並沒有那個興致。

“馬場看的差不多了,地契,賬簿,燕大公子把該給我的東西給我吧。”

燕有望似才想起來,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這就去取,縣主可要壹起?”

“不用,我四下看看。”

燕有望離開,謝銘月在馬廄周圍繞了壹圈,技癢難耐,招來了其中壹個看起來像管事的下人,“妳告訴燕公子,我四處轉轉,讓他在早上接我的地方等我。”

謝銘月隨後挑選了壹匹通體雪白的寶馬,踩在馬鐙而上,壹直如影子般尾隨的影桐見狀,忙也找了匹馬跟了上去,降香不會騎馬,只能在原地幹看著,跟著謝銘月之前吩咐的那個管事,讓他帶自己去馬場的入口。

這個地方實在很大,要沒有認路的帶著,在裏面繞暈了都出不去。

管事找了個人,給降香領路。

降香看著已經騎出養馬場的謝銘月,快要在視線消失的謝銘月,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另外壹件事,小姐什麽時候會騎馬了,還騎的這麽好。

謝銘月的方向感,超乎常人的好,完全沒走彎路,直接出了馬場。

馬是好馬,雖然上次追謝雲弈也騎了馬,並不是第壹次,但謝銘月還是有種生疏感,屬於邊騎馬邊找感覺,但速度還是挺快的,影桐壹開始還能保持最開始的距離不近不遠的跟著,但出了馬場後,被越甩越遠。…

出了馬場後,謝銘月上了早上看到的坡,回頭見影桐還在馬場門口,勒住馬韁繩停下。

這個時辰,馬上就要用午飯了,底下裊裊生煙,飯菜的香味飄散開來。

底下壹排的屋子,高低錯落有致,像是統壹建好的,就在河邊上,被壹片農田包圍著。

謝銘月眼見影桐追了上來,再次策馬下去,是個下坡,謝銘月的速度卻未減,如風壹般沖了下去。

微冷的風吹在臉上,有如刀割壹般,嬌嫩的肌膚有些微疼,但謝銘月覺得舒服自在極了。

壹直到河邊,她才停了下來,縱馬而下。

前面的山坡,綠草已經冒出來了,但只有幾根,並不繁茂,看著還是有些光禿禿的,但靠近馬場壹側的岸邊,綠芽兒都冒出來了,有股春天的氣息。

馬兒也撒了歡,謝銘月下了馬,它自己沖到水裏面,自顧玩了會水,上岸吃草。

影桐也下了馬,跟在謝銘月的身後。

還沒到春忙的時節,再加上馬上就到用飯的點了,田地裏,並沒有什麽人,倒是小溪邊,有幾個婦人在洗東西,還有孩子在玩水。

天氣尚未轉暖,他們就穿著薄薄的兩件衣裳,站在水裏面,也不覺得冷。

權貴人家的孩子養的嬌貴,根本就不讓小孩玩水,怕涼著了,相互都少了樂趣。

那夥在溪邊忙著的婦人小孩也發現了謝銘月,都看過來,謝銘月沖她們笑笑,陽光下,那張巴掌大的小臉,清秀的不像話,水裏那幾個小孩上了岸,走向謝銘月,滿是興趣的看向謝銘月身後吃草的白馬,看著謝銘月的眼神也新奇的很。

雖然此處距離馬場很近,到了踏春和秋的季節,每日都挺熱鬧,但若是趕上人多,未免沖撞了貴人,這些佃農是不容許出來的,他們多是遠遠的看馬,知道馬長的什麽樣,但像這樣近距離的觀賞的機會是極少的。

而且,前來的都是男人,像謝銘月這樣年輕清秀的女子,更是少之又少。

謝銘月由著他們打量,很快,洗東西的幾個婦人也甩了甩水,走上前來,也跟著打量謝銘月,好奇的很。

站在謝銘月身後的影桐道:“這位是樂安縣主,這片馬場農場的新主人,也是妳們的新主子。”

那些人都吃了壹驚,慌忙垂下了腦袋,不敢再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的打量審視,跪在地上,向謝銘月請安。

這般年紀輕輕的縣主,必定是非富即貴,不是她們這些賤民能得罪的起的,尤其謝銘月身後抱劍面無表情的影桐,更具威懾力。

但她們心裏又忍不住生出輕視,這般年輕,看著尚未及笄的小姑娘,有那個打理的能力嗎?

“起來忙妳們的,我隨便看看。”

謝銘月察覺出他們的輕視之態,面上並不露聲色。

楚悅聽得又好氣又好笑,蹙眉道:“今天真是活見鬼了,孟瑄張口閉口成親成親,妳也跟他壹樣,他說他喜歡我,可是他三年裏都人間蒸發壹回來就大爆發,把我都震懵了。而妳更奇特了,妳不喜歡我卻要跟我成親,聲稱自己不濟還要求雙修,究竟是怎麽個修法?妳看中我哪壹點了才要跟我成親,妳不是對謝巧鳳那種有胸部的女子贊不絕口嗎?”…

“好吧,我跟妳坦白好了,”柏煬柏站定腳步,抄著手說,“其實三年前看到妳那種能起死回生的針法,我就想跟妳雙修,從壹個人孤零零活兩百歲,變成兩個人搭伴兒活四百歲,多劃算的買賣。可那時候妳正跟段曉樓好著呢,我怎麽能拆散鴛鴦呢,再說妳妙齡如花,傾國傾城,陰險狡詐,怎麽能看得上我這樣的老頭子呢?所以我就假裝離開,實際上是化明為暗,想把妳的雲岐針法弄到手,研究通透後跟我的長壽方融會貫通,好壹個人孤零零地活四百歲。”

楚悅訥訥道:“原來事情是這樣,妳打三年埋伏都只是為了我的雲岐針法。”她還以為柏煬柏主要是對她的人產生了興趣才陰魂不散地纏著她,原來是她過於自戀了。

柏煬柏誠實點頭說:“沒錯,我就是奔著妳的雲岐針法來的,可是這三年來,我在妳手邊的所有醫書手稿中反復翻找了十幾回,連妳屋中暗格裏收藏的段曉樓的情書都簡略讀了壹遍,”在楚悅吃人的目光中,柏煬柏連忙補救了壹句,“其實我只看了第壹封的前幾句,發現是情書就沒再繼續往下看,真的,對佛主發誓!”

“妳不是道士嗎?”楚悅氣呼呼地說,“沒想到妳這般缺德,身為出家人卻偷看小女兒家的私信,真是自毀道行,妳為要對我的針法如此興致盎然?說什麽活四百年,四百年後身體早就精血枯竭了,我以天下第壹神醫的身份告訴妳,這世上沒有能活那麽久的人,再硬朗再內功深厚的人也活不過壹百五十歲。再往後活,就算留得壹條命在,吊著壹口氣,那也不過是壹具幹屍而已,幹屍妳懂嗎,就是活死人,生不如死,行動不能自理,難道妳想變成那種人嗎?”其實楚悅也沒有那麽肯定,不過為了斷絕柏煬柏這稀奇古怪的念頭,她壹定要把話說嚴重壹點,否則他將沒完沒了地惦記她的針法。

柏煬柏抖了抖雞皮疙瘩,跳腳道:“大晚上的妳能不能少說點幹屍焦屍的話,壹說我就想起芠三婆來了,嘖嘖,燒得真慘吶,提起來就聞者傷心見者流淚。我用小推車搬運她的時候就覺得背上的汗毛都是立起來的,總覺得那位被燒焦的老婆婆在我後面睜開眼睛了。丫頭妳看,我為妳犧牲多大,妳跟我透露壹下妳的針法怎麽了,其實咱們也算是同宗同源,妳這手銀針絕技也是源於我們大過門,只不過我們那兒的年久失傳了,妳這壹脈卻傳下來……”

“妳……殺人了!”楚悅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妳殺那芠三婆作甚,難道妳剝人皮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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