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世学堂其实地理位置很偏僻,已经不再属于繁华的城市,而是建在乡下的一处平原。
大约一个时辰过后,向谨眠到了经世学堂的门口。这一路上景色优美,环境朴实,没了大都市的喧嚣,对于她来说,也别有一番滋味。经世学堂的门口并没有多么瞩目,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牌插在门口前的地上,上面是四个苍劲潇洒的行楷,可以说像是一个世外隐居高人的住宿。
乡下不似城里那么拥挤,视野开阔,放眼间青山绿水、玉树繁花,到处都是生机,到处都是生长。向谨眠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平时在城里呆惯了,这里平实的风格让她眼前一亮。
经世学堂没有固定的招生日期,也没有固定的学期制度,一切都按照傅怀森随心所欲的规定。即使是这样,学堂的人数并未有减,大家都是冲着傅怀森的名气而来。一则他有真才实学,令无数人非常向往;二也是因为他谦虚随和,做人幽默,所以才会有如此多的人喜欢他。
向谨眠在门口站定,认真感受着这里轻松的氛围。不一会儿,一阵骚动打断了向谨眠的享受,她悄悄向院里看去,发现是正前方的屋子在陆陆续续往外搬古琴。最终,大家都在院中坐好,同时各自开始了弹奏。所有人的调子都不是一样的,所以在外人听来格外得嘈杂纷乱,并且毫无美感。
但向谨眠可不是外人,在所有的乱哄哄的琴声中,她听出了弦中之音,他们虽各弹曲调,但弹的对象却都是同一个。那就是如此惬意的、悠闲的乡下空间。而她也立刻明白了傅怀森的用意,在屋里自顾自的弹奏是出不了好曲子的,须得亲眼见到这渺阔天地,观万里层云,听莺雀啁啾,才能把所见转为所思所感,才能用心创作出真正动听的曲目。
从此观之,傅怀森的艺术水平也足在向谨眠之上。
许久,站在一盘静静聆听的傅怀森才看到门口的向谨眠,他不缓不忙地走过来,对她温柔一笑,声音仿佛清澈的流动溪水:“姑娘,你站在此地许久,有何事情?”
“久仰先生大名,今日特地来此观摩,顺便问问先生何时继续招生?”向谨眠浅浅对他行了一礼。
傅怀森作势搀扶,但在看到向谨眠的脸时愣了一下,虽然他很快就恢复了原状,可还是没逃过向谨眠的眼睛。
“三日之后。”
向谨眠听完再此向他行了一礼,坐着马车便回去了。
刚进门,就看到了红荆那张喜出望外的脸。她兴高采烈地给向谨眠到了一杯茶,拿着扇子开始给她扇风。
“怎么了?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红荆靠近向谨眠的耳边,轻声说道:“小姐,玄莺在皇宫打探了消息。说是邓督察的人证好像死掉了,但并没有找到凶手。”
向谨眠唰地抬起了头,看着角落里还是一身夜行衣的玄莺,她动了动嘴型:“不是你吧?”
玄莺扑哧一笑,摇了摇头,紧接着撒娇道:“姐姐,我只是去皇宫探听消息,做不了动静如此之大的事。”
“小姐,这么看来,咱们向府是不是就不用担心受罚了?”
向谨眠沉思了一会儿,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既然是人证,那就应该会呆在最安全的地方,邓督察也会好好保护他的,可即便如此,人证还是死了。在守卫森严的皇宫,凶手到底如何做到的呢?
如此,她只好动身去九重楼,希望在那里能碰上宋言清。自从上次宋言清的真挚坦白,向谨眠对他立刻信任了好多,如今两人都拥有天竹钥,那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宋言清总不可能做一些损害同盟的事情。
又是上一次接待她们的同一个姑娘,她温婉一笑,说道:“木公子今日可又是来寻楚瑶的?”
向谨眠无奈地摆摆手,“你下去歇息吧,有事我再找你。”
那姑娘听话地退开了,向谨眠寻了一处无人的更衣室,又换上了女子的服装,假装是九重楼的姑娘,来到了八层艺伎们的休息室,
只见一群姑娘们围作一团,不时发出几声尖锐的讥笑。
“你以为得到了五公子的赏识就能一飞冲天当凤凰?”
“就是就是!”
“你呀,还差得远呢。别以为你凭着那两位公子就能在这里无视规矩。”
说罢,向谨眠听见一盆水直接倒在一个人身上的声音。
“呦,这是新来的啊?”一位姑娘率先发现了立在一旁的向谨眠。
等人群自动散成左右两波,向谨眠才发现人群中间的竟然是楚瑶。再结合刚刚她们的话语,可能是因为眼红嫉妒,所以这才来找她的茬儿。而楚瑶又不像柳娘,并没有自己大红大紫时还能与众人友好的相处的能力,不能过于骄傲也不能过于谦虚,否则真得很容易让楼里的姑娘们挑衅。
楚瑶看到来人是向谨眠时也大吃了一惊,不过自己浑身上下已经湿透,头发也早已散乱,整个人宛如一只落汤鸡。
向谨眠的眼神几番变幻,最终压下了眸中的惊涛骇浪。姑娘们出了这样的事,许知妙作为管事竟然不闻不问,反倒还纵容她们,或许也是在她的授意之下。
“我说,你怎么不吱声啊?我们瑞姐儿问你话呢?”
向谨眠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一个丫鬟推门而入给打算了。“下面,下面的客人点名要楚瑶呢!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快!快把她带下去收拾一下再过去。”
这丫鬟似乎地位比这些人高,说起话来毫不客气:“你们也真是的,许管事都说不让你们在工作时间胡闹,怎么还是不听?”
“哎呀,我们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那丫鬟无奈地看了她们几眼,似乎也没有当真,便又匆匆离开了。
看样子,她们已经很习惯这种事,打扮起来也颇为迅速,不一会儿楚瑶又亭亭玉立地出来了。
“你给我把脸笑起来,别到时候让客人也看见你这副怨妇相!”
楚瑶临走前瞥了向谨眠一眼,那目光分明盛满了心酸与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