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这老婆子直接一把抱住了向谨眠，口中念叨着：“错不了，错不了。”

向谨眠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她，看她这个反应甚至觉得这老婆子记性不好认错了人，心里闪过一阵尴尬。

随后晏姑长甚是慈祥地拍了拍旁边的空位，和蔼地说：“快来，坐在我身边，让我好好看看你。”

“姑，姑长，您认识我？”向谨眠问道。

晏姑长抚过她的脸颊，笑得开朗：“什么姑长，姑长都是他们叫的。你应该喊我奶奶才是。”

“奶奶？”

“我一眼就认出你了，你的名字里是不是带一个谨字？”

向谨眠点点头。

“这就对了。你的脸像你的母亲，可你的眉目却像你的——”

“我的父亲。”向谨眠接过话来。

晏姑长的脸笑得更加开心了，而底下站着的一众人面面相觑，也搞不清目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老婆子终于道出自己的身份：“我啊，我是在你父亲手底下做事的。”

墨鸦听闻这个消息更加震惊，想不到林慎竟然还给他们玩这一手。他突然插嘴问道：“姑长，那你是否又知道乌雀军这一势力？”

晏姑长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缓缓道：“乌雀军？我知道他们，身手很厉害，也很忠心，就是不知道属于谁的势力。”

这么一来，便说得通了。林慎手下果然不止一个势力，而且彼此之间互相隐瞒，每个势力都以为自己是林慎的唯一的依靠，但实际上并不是。想到这儿，墨鸦背后不禁渗出一层冷汗，林慎的手段竟然如此诡谲。

想了想，墨鸦还是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姑长，而姑长也是头一次听说这种说法，林慎手下的势力彼此隐藏身份，竟然都不知道背后的主子竟然是同一个人。那么，是不是其它的他们不知道的势力，也同样效忠于林慎？

向谨眠坐在那里，心头千思万绪，她以为自己的父亲已经安心当个普普通通的遗民了，谁想到他背后竟然挖了这么多条路。看来，林慎的死亡，也不仅仅是身份的泄露引发的，一定是暗中的动作被皇上察觉，这才连夜处死。

“想不到事情的走向竟然会是这样。”一旁的红荆悄悄对白芷说道。

白芷轻轻点头，自从小姐醒来之后整个人大变样，聪明如她也没想到惊鹊这一暗杀势力竟然属于自己的父亲。

“你就坐在这里。”晏姑长把自己的腿上的白狐皮被盖在了她的身上，自己颤颤巍巍地起身，向谨眠见状连忙也起身扶她，没想到却被老婆婆拒绝了。

“你坐好，对，你就这样坐好。”

晏姑长也顺势拿起旁边的龙头拐杖，缓慢而坚定地在台阶下朝她深鞠一躬，嘴上尊敬地说道：“恭迎大小姐驾到。”

其它房内或者房外的人手，见到自己的姑长这么做，也一同跟随，大家齐声叫道：“恭迎大小姐驾到。”

声音如雷贯耳，整齐划一。

如此，在了解了状况之后，向谨眠便顺理成章地坐在了那尊贵的罗汉床上，她欣然地看着眼前乌压压下跪的一片人群，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完全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威严，她直挺后背，沐浴在众人的恭敬之声。但对于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她还是不敢懈怠的，让大家免礼之后，又扶着晏姑长坐上了罗汉床。

“晏奶奶，既然您手下有那么多精锐，我……我有个不情之请。”向谨眠想到了身在京都的宋言清，他还被关在牢里不知受着什么非人的折磨。

“是小宋是吧？”晏姑长看她如此欲言又止，不免猜想是他。

向谨眠有些不好意思：“您……您都知道啊？”

晏姑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忽然笑了：“傻孩子，我虽然老了，但我也不傻。京都之事，我这里消息还是灵通的。”

向谨眠握着晏姑长的手，有些温热，点点头，像孩子一样的笑了。

“好，我这就去安排。”晏姑长冲那个拿扇子的丫头使了使眼色，那丫头会意地快步离开了。接下来，就是各种安顿的事情了，而晏姑长也吩咐下人即刻去办。一时间，正房内只剩下了向谨眠，姑长和道香三个人。

道香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他让姑长出来迎接，纯碎是出自自己的歉意，倒没想到正好促使两人相认，也更没想到向谨眠其实是林慎的女儿。如此一来，他当初就不该答应三皇子接那个单子。去袭击一个商贾之女，而且出价还那么高，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他当然乐意，但如若他要是知道向谨眠其实就是林慎的女儿，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会去干这事。

晏姑长显然也知道道香这回事，他先斩后奏的事儿干得多，晏姑长随他，也习以为常。只是……

她虽然老态，但气势一点也不弱，眼神如弯刀一样打在道香的身上。

道香只好扭捏着对向谨眠道歉：“小姐……之前是我不懂事，有眼无珠，不认得您的身份，您就大人大量，原谅我那一次吧。”

向谨眠来了兴趣，她眯着眼睛，颇带些危险的语气：“就是你那天引开墨鸦的？”

“是。”道香低着头。

看着道香一脸愧疚的表情，她也不再逗他了：“行了，我也没死不是？你还是有时间去哄哄的凌姑娘吧。”

得到这样的答复，道香直接一溜烟儿跑了。

因为要等探子的消息，向谨眠和一众人还是在这儿耽搁了几日。就在大家怀疑探子是不是折在皇宫的时候，那位女探子回来了。

她身上有几道伤口，但都不是很深，只是带着几分迷惑的表情。她本想对晏姑长耳语几声，但姑长挥挥手，表示不介意，于是女探子便正常音量地说出来。

“我看牢房里没有宋公子，只有很多血水……很大可能已经……”她说得吞吞吐吐，不时观察向谨眠的表情。

可等她说完，也不见向谨眠有什么波动，她只是一脸沉静地站在那里，默默等待她汇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