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我叫你一声大哥,我想知道到底什么时候你能把宋言清送到父皇面前?”宋言仁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是第几次来找太子说这个事情了。每次,太子总是拿下人不咸不淡地搪塞自己,他终于受够了,寻了一处时间当面质问起了太子。
宋言慧神色淡淡的,并不像三弟那样非常地焦急,他不急不缓地喝了口茶,慢慢道:“你急什么?还要多做做样子,你以为凭五弟的性子,是那么容易就招供的人吗?”
宋言仁无言以对,他说得也有道理,只是……这个心腹之患一天未除,他就一天为踏实,不由得心中一动,想到了父亲怕是最厌恶手足相残的损招。
思虑至此,他也不想久留,抱拳道:“臣弟告退。”
等到府上客走了之后,宋言慧看了一眼站在角落刚刚话未说完的大汉,轻声问道:“结果如何?”
大汉无奈地摇摇头,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些敬意:“那小子嘴实在太硬了,基本什么酷刑都用上了,就是不肯说。主子,也许他是真的不知道呢?”
宋言慧眸中闪着精光,嘴角微微一哂:“怎么可能?那谢空山可是被我提前安排好在那里。我知道他俩关系好,没准那老头儿就把消息告诉他了呢?”
原来,那个老头儿是因为这儿被抓过来的,大汉内心一震,不由得深深看了一眼这位皇宫中人,他到底是比他的父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前他还在疑惑,要这个老头儿有什么用,不过是个神棍儿罢了。然而背后的用意,可谓是远远不止于此。
宋言清已经被自己折磨得面容模糊,再继续下去可能会有性命之忧,所以大汉特意隔了几天再进牢房,结果没想到,再进去时,眼前只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大汉内心慌张不已,主子吩咐的事情还没有问出话来,可人已经没了,除了这样的事,负最大的责任可是自己!他慌慌张张地跑出去,连行李也顾不得收拾,从后门悄悄逃了出去。
有看见他的下人很疑惑,便把这事告诉了宋言慧,宋言慧面色一黑,吩咐他们去牢房看看,果不其然,看到的也是一具死尸!这么一来,急忙逃走的他怕是难逃一死,这才直接决定不如出逃。
宋言慧冷笑一声,犯了错还想安然无恙地离开?笑话!跟旁边的人密语几句,那人点点头,神色严肃地退下安排去了。
“随便埋了吧。”宋言慧也谈不上有多么生气,毕竟他也从来没期待会从五弟的嘴里套出消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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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金甲军的护送,向谨眠觉得安全多了。安顿好红荆之后,她仍然觉得心情非常沉重,两人一起经过那么多苦难,最终红荆还是没有挺到最后。
又继续向北走了两天,远处隐隐约约有着一座建筑的身影,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白芷,我们到那里歇歇脚吧?”
白芷看了看向谨眠一脸疲乏的神色,点点头:“也好,您在那里休息休息,恢复一下精神。”
几人又继续慢慢前进着,随着距离的缩短,这个建筑也就从遮掩的树枝间显现出来,是一座破败的道观,像是很久都没有人了的样子,到处都是灰尘、蜘蛛网,最里面是一座巨大的元始天尊的大理石像,他高高在上,睥睨着众生,几个分在他面前显得格外地矮小,只有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神情。
雕像严肃又庄严,给人巨大的心理压力,仿佛自己内心所有的阴暗构想都一丝不挂地展露了出来,叫人无处遁形。他的表情慈祥中却透露着一丝薄凉,怜悯着众人,原谅着众人。所有的罪恶都逃不过他正眯着的眼睛。石像有些斑驳,前面的贡品也都腐烂掉了,那几个瓷盘也都或多或少地被磕碰的不完整了。
整个庙宇都透着一股肃静、诡异的气氛,但又空无一人。许是神经紧绷太久了,以至于来到一个荒郊野外的地方便开始心惊胆战。
墨鸦环视了一圈:“玄莺,你留在这里,我四处看看。”
“好。”玄莺点点头,顺便,拉上了向谨眠的手。
感受到温暖的小手握住了自己,向谨眠不禁下意识地看向他。而玄莺抬头,冲着向谨眠甜甜一笑:“姐姐别怕,有我呢!”
“好。”向谨眠揉了揉玄莺的头,随后转过身,对着后面一行人说道,“我们可以暂时在这里整顿一下。”
她忽然想起自己当初进来的时候心思过于沉重,忘记抬头看门上的牌匾,不禁问道:“这座道观叫做什么?”
“逸恩庙。”凌秋白淡淡地回答道。向谨眠看了她一眼,冲她微微一笑。
凌秋白不自在地扭了扭肩,继续处理身上的伤口。韩婆也坐在一旁,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她年纪大了,比不得这些年轻人。刚走两步,就感到体力不支。这一路上,她走得也跌跌撞撞,还好向谨眠好心,让她中途回马车上去了,不然实属是拖后腿。
许是太过劳累,向谨眠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她看到自己周围空无一人,所有的人忽然间都蒸发消失了,整个道观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向谨眠感到巨大的恐慌和孤独包裹了自己,她踉踉跄跄,四处寻找。什么也没有,空空荡荡,仿佛全世界似乎都只剩下了自己。她开始大喊大叫,但无人回应,只有空灵余韵的回响。她不甘心,她喊得更大声,以至于到了嘶吼的地步,如同一只野兽,受伤的、无人安抚的野兽。
“啊!啊啊!”她一边跑一边喊,不一会儿满头大汗,她也开始气喘吁吁。高强度的发泄,让她反倒精神缓和了过来。“这是不是梦?”她开始问自己。
意料之中的,没有人回答。
只是远处,开始响起了隐隐约约的动静。向谨眠寻声而去,一路来到了道观背后的位置,她看到许多人,许多穿着道服的人。看到有人来,他们忽然齐刷刷地幽幽地看向她,满腹怨恨:“让我们重见天日!”说罢,他们直径冲向她,而向谨眠猛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