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桃蓁分析完那一段境况之后,皇帝就派人着手调查太子手下的势力,也因为宋言慧把自己手中的令牌交给了云想容,才免去灾难。但是,太子其他的势力一并查封,朝廷也因此动荡不安。许多元老级别的人物被牵连,上上下下竟然换走了许多官员。
这几天皇帝也照旧不上朝,由宰相范吉生主持。已经上了年纪的他对这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景象十分满意,他看着自己的前辈或是晚辈跪在地上朝他行礼,由此滋生出一种至高的荣耀感。范吉生只在心里承认自己贪慕权力,但表面上依然要做到谦谦君子。多年来,在乌漆麻黑的官场中,他靠着自己的权谋和智慧硬是开辟出了一条血路。而成就他辉煌的背后,不知藏着多少人的尸骨。
皇帝暂时还没有打算晋升三皇子为太子,而太子还被禁足在府,这种大权在握的情形让范吉生快活不已。
很快,向谨眠让散播的消息就传到了这群大臣们的耳朵当中。“丞相,最近臣对邻国一事有所耳闻。”一位头发花白的臣子开口说道。
“闻从何来?”
“臣听闻,金国最近多有动作啊。”
“哦?”范吉生眉头一皱,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金国对于朝贡一事感到不满,正在练兵以备之后的战事。”
范吉生在朝中见过很多大风大浪,但唯一他并不热衷参与的是,就是军事战略这方面。太多风险了,古人那么多功高盖主的例子还不够多吗?他宁愿躲在毫无风险、舒适安逸的朝廷之后,也不愿出面对军事问题指指点点。他已经拥有费家将军了,不再需要别的筹码。如果再多,就会引人注目,而紧紧随之而来的就是眼红的杀身之祸。
“这个事情,你们先注意那边的风吹草动,之后有动作再告诉我。”范吉生高高在上的音量低了几度,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底下的大臣也都不是傻子,这种话术他们一听就明白,范吉生在推脱,他并不想管这种事。
半天都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来,而另一个臣子趁机开口:“丞相,最近西北一带一连两月无雨,一些难民频频闹事。您看……这……”
屋漏偏逢连夜雨,范吉生有些头疼,邻国动乱也就罢了,至少还隔着一条海峡,怎么西北偏这会子赶上天灾。这事拖到现在才上报朝廷,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官员为此在遮遮掩掩。
范吉生巡视了一圈,最终让几个心腹去那里巡查,带上足够的灾粮,并且让陈知为拨下救济金。“你们现在就启程去那里安抚百姓,越快越好。”
这个命令让众臣子意外,他们以为或许在范吉生那里还得需要再拖一天两天呢。
下了朝之后,范吉生就被皇帝叫去了御书房。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如今的宋泽宇脾性变得喜怒无常,很多下人为一些小事受罚,伴君如伴虎,大部分人敢怒不敢言,他们甚至都不敢抬头看皇帝一眼。
范吉生不知道皇帝因为什么事情找他,自己最近做事很老实,他仔细搜寻最近所出的纰漏,范吉生并不能想到什么,只得硬着头皮来到了皇帝面前。
宋泽宇的嗓音有些沙哑:“金国出什么事了?”
没想到,皇帝都这个样子,他的消息还很灵通。
范吉生不敢撒谎,只好实话实说。
宋泽宇不留痕迹地点了点头,他沉默地望着眼前的桌案,而范吉生就这样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他虽然敢在朝廷上作威作福,但到了真正的皇帝面前,他就是个单纯的纸老虎。
在御书房,范吉生只觉得度秒如年,皇帝什么话也不说,他也猜不透皇帝心思,君心如海,胆战心惊的他竟然额头上流下了几滴汗冷汗。
“我们的军队还一如既往地在操练吗?”
其实早就没有了,自从上次与金国和平条约的签署,众多将军放松了警惕,开始吃喝玩乐,上行下效,那几个担心和负责的军官也被其他懒惰的人们联合起来一起挤走了。现在的皇家禁军就是个笑话,只有远在边关的军队和费家尚有几分实力。但这,并不足以能抵挡金国正规的军队。
“回禀皇上,皇家禁军一直在坚持着训练。”
宋泽宇的话突然有些悲伤:“他们能打过金甲军吗?”
这话说得有些微微颤抖,似乎连宋泽宇自己都不相信。
“皇上,您这是说得什么话,当然能了。区区金国而已,不足为惧。”范吉生好言好气地哄骗着皇帝。
现在的皇上头脑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保不齐哪句话就会激怒到他,从而丧了自己的小命。范吉生可不想这样。
“公主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了。”宋泽宇叹息了一声。
范吉生一愣,他怎么也想不到皇帝的下一句话是这个,但是多年为官的敏感度让他心中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您的意思是?”范吉生还是不敢抬头。
“金国小有骚动,而尽书公主的年纪也差不多了。你觉得她应该去哪呢?”
终于,该来的事情还是要来。“皇上英明。”
“不,我是在问你,金国的哪位王子人比较好?不管怎么说,桃蓁她始终是我大国的公主啊。我也不想她去了受委屈。”
“这……听闻金国的三王子品行非常优秀,也精通各种诗书,臣以为与公主甚是般配。”
宋泽宇点了点头,随即招来翰林学士吕德桥:“来,拟制吧。尽书公主与金国和亲。”
吕德桥心下有些震动,皇帝看上去一点也没有不舍得的情绪,他就这样的平静地把自己召来,平静地下了这个残忍的命令。皇帝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他要提防,也要去布局。所有人对他来说,似乎只是为了江山的工具人而已。
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遵命。”
“奥对了。”宋泽宇威严的声音响起,两人都俱是一颤,“此事要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