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钟响不过是起始,声落之际,东皇再次屈指轻弹,接连九次,几乎连成一片。
天在摇晃,地在开裂,明明是在凌霄宝殿,哪吒却有了这样的感觉,心神沉入了无边深渊,身躯更是逐渐的远了。
元神涣散,身躯干枯,而这只是一层余波,后续的层层涟漪还在接二连三的涌来。
关键时刻,一道金簪照亮了昏沉的心神世界,哪吒惊醒,看到了面色苍白的王母,火光一遁,他也立刻进入了金簪笼罩范围。
二人开始合力支撑余波。
战场正中,真武帝君形容凄惨,衣衫崩解,血肉消散,淡金色的骨架全是裂痕,整个身子,唯有一头黑发及一双黑瞳存在,他始终维持着冷静。
重伤到如此程度,他依然持着真武剑,在音波之中朝着东皇钟挥出一剑。
黑金色的领域带着剑光刹那接近,金钟震动,陡然翻转,将剑光尽数吸纳。
钟声终于出现了第一次的短暂停顿。
紧随其后,一头龟蛇凝结的恐怖玄武盘绕在真武骨架之上,双目射出幽光定在了东皇金钟之上。
轰!
东皇钟暴退,在凌霄宝殿门前堪堪停住,东皇投影紧随钟体,比起一开始已经黯淡了很多。
盯着那头玄武,东皇赞叹,“不愧是九天荡魔天尊,好跟脚,好神通!”
话虽如此,他却是再次屈指震动东皇钟,速度极快,又是连续九次钟响。
凌霄宝殿剧烈摇晃,被圣人框起来的宝殿有被打成混沌的迹象,哪吒与王母即使有金簪守护,依然迫不得已的退到了最边缘位置。
身为大罗金仙,还有至宝守护,却连存身都艰难,哪吒再一次清楚的意识到何为大神通者。
而大哥又处于什么层次!
天帝金座之前,庞大的黑金色玄武发出哀鸣,甲壳消散,龟蛇分解,各自化为一层黑水没入了真武大帝身躯之中。
一个布满裂痕的黑金色骨架艰难屹立,手中真武剑依然不曾放下。
东皇投影落地,手执东皇钟,摇首,“无需强撑了,这就是你的极限。”
打到这个地步,他对真武大帝已经心有认同,这样的人物,若是没有东皇钟,他不见得能如此顺利镇压。
对方只是缺少趁手的至宝而已,神通修为一样不差。
若非必要,他不想与这等存在结下死仇,毕竟封神榜在那摆着,想灭杀这真武帝君没那么容易。
他轻轻迈步,走过了真武大帝身旁,骷髅双眸转动,眼中终于出现了些叹息。
他的确是无力再阻拦了。
大殿一侧,见东皇太一越来越靠近金座,王母凤目冰冷,手持金簪缓步迈步。
哪吒只能紧随其后。
但东皇似乎早有预料,转身轻轻一眼,看的是那个金簪。
“此宝的确不错,但失去此宝,后果如何,你也该想清楚。”
声音漠然,说完东皇继续迈步。
王母却停下了,脸色难看,她手上的金簪的确已经出现了裂痕,再受几次攻击,金簪必然会粉碎。
不是金簪不强,而是这本就是个一次性物品。
当初那位赐下金簪时,本意只是一个象征物品而已,象征着她的王母身份,也因此,她才能坐稳天界金母之位,甚至与玉帝平起平坐。
失去金簪,别说漫天仙神,玉帝的态度都可能发生变化。
很简单的离心计,但作用很明显,因为这就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王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东皇接近金座,最终只剩一步之遥。
金光闪烁,一道似乎与天齐高,蕴含无尽威严的身影终于出现,同样头戴帝冕,身着金黄帝袍,相比于东皇,其更有着三分柔性。
三界大天尊,玉皇大帝现身了。
东皇也止步,视线投了过去。
一位古时以妖族统御三界的妖帝,一位近古时被册封,为三界共尊的玉帝,两位天帝第一次面对面。
玉帝缓缓开口,“妖庭已逝,阁下既然从上古残存,便不该重现于世,还妄图重掌天界,逆天而行。”
“圣人掌天,朕统三界,已经没有阁下存在的余地了。”
东皇却没立刻回话,而是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玉帝一眼,最终遗憾摇头。
“枉吾以为你心有大志,只是为势所迫不得不低头,没想到是甘心做一傀儡。”
借气运登大罗,暗中炼化封神榜,两事并举,东皇对玉帝的形象有所改观,现在看来,却依然甘心低于圣人之下。
只从如今的玉帝,掌控封神榜,还登位大罗,气运却依然如故,甚至比起之前还不如的景象,便看出了端倪。
这位玉帝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彻底炼化天庭气运,浪费了最好的机会。
再换个时机,可没有圣人旁观的机会了。
这样的玉帝,无需多言,而且还只是一个投影,东皇太一抬起金钟,轻轻摇晃。
玉帝投影震怒,抬手招出了已经截然不同的封神榜,朝着东皇钟裹去。
紫光金光相碰,互相抵消,东皇却露出了笑容。
玉帝猛然转身,只见金座之上不知何时存在着一道紫金巨印,朝着金座镇压。
咔嚓!
金座出现裂缝,从裂缝中散发出数道精纯到极限,寻常人却无法目视的紫气。
当先一道,约莫总量五成之多,没入玉帝投影。
随后一道,占了三成,没入紫金巨印,印章高高飞起,落到东皇手中。
剩下两道微弱的紫气,各自占据一成,其中一道飞入殿前真武帝君体内。
最后一道却是绕空盘旋,找不到合适的目标。
见此情况,玉帝早已目眦欲裂,心头震怒无法想象,他的天帝气运竟然被击碎了,而且已经损失了五成之多。
看着最后的一道无主气运,他当机立断冲上前去,封神榜全力施为,其上一道道名姓闪烁,为他加持。
东皇目露不屑,金钟再次翻转,朝紫气吸纳。
大殿一侧,王母双目闪烁,持着金簪跃跃欲试。
唯有哪吒暗暗猜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同时对那东西避之不及。
他可不想此等外物干扰了他的修行和道心,即使那是最尊贵无比的气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