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的眼神,或是明亮,或是黯淡,或是凛然,或是贪婪,都能显现出他的内心世界是什么样的。
小萝莉的眼神冷漠,那是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这里所有的孩子都缺乏安全感,但她显然是个例外,因为在她的眼中,似乎还包含着一些超乎成人的某种自我保护意识。
甚至于西塔都一度怀疑她是一个侏儒,坐在她旁边的古怪男人,眼睛中却没有任何神采,仿佛一具死尸,更像是以尸体做成的木偶。
“瞧!外面有人在放烟花!”
礼堂中的某个孩子突然指着窗外大喊了一声,西塔也注意到了那窗外并不算多么绚丽的烟火,它的色泽单调,看起来如同一朵大花在空中绽放。
这是驱魔骑士之间用来求援的特制信号,显然是探查的行动出现了问题。
可就是这转眼之间,古怪的男人和那冷漠的小萝莉,就已经从座位上消失,鸿飞冥冥。
“可恶,要是人被带走了,和任务失败有什么区别?”
西塔顾不得去思考其他人为什么会被发现了,趁着孩童们正闹哄哄的时候,他独自从礼堂的大门冲了出去。
不管那些巫师究竟是不是黑巫,他们肯定已经打起来了,烟花的信号已经说明了一切。
白日里他就升起过顺便把这些家伙一网打尽的想法,现在正好遂了他的愿,毕竟,谁不想当一当英雄呢?尤其是在他们这个年纪。
诺大的一座孤儿院里,要乘着黑夜寻找一个人何其艰难,为了让自己的追击更加顺利不被发觉,西塔脱下了身上剧团的那套花里胡哨的衣物,露出了里面的黑色装束。
这是他的贴身衣物,方便运动,并非他特意准备的,只是夜晚呼呼吹来的秋风,给人的感觉有点透心凉。
院落中,走廊里,到处都看不到一个人影,气氛显得诡异而阴森,大致,所有黑巫师待过的地方都有这样的感觉。
一路上,他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个古怪的男人,不仅仅像是个演话剧的,自己貌似最近见过差不多的装束。
两人的离开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不知不觉间,西塔走到了白天来过的一间屋子外面,这间屋子的门很有特点,上面用彩色的颜料画着一朵朵绽放的玫瑰,每一朵的颜色都不一样,他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里面没有任何的光亮,他只是轻轻一推,这扇门吱呀一声就向里打开了,凭借着御魔术在身上的微弱光芒,他开始在这里面走动起来。
“既然这间屋子里能发现巫师帽,就一定还有其他的线索,那孩子应该不会受到生命威胁,要是多找到一些情报,日后也可以将她救回来。”
无意间,他瞥到墙上挂着的一副油画,顿时感到脑海中一阵恍然,这幅画像里的人物,不正是礼堂里那打扮古怪的男人吗!
“好奇心是一把万能的钥匙,它能开启通往求知的道路,同样也能打开地狱之门。年轻人,你确定不去帮帮你的同伴们吗?他们或许会死,你不担心吗?”
泛黄的光芒骤然之间亮起,充斥在房间中的每一个角落,四周的场景顿时在西塔的眼中一览无余。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与白天那时没有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柜子上的那顶尖尖的巫师帽不见了。
“是你。”西塔注视着那坐在通往阁楼的木梯上的人,镇定自若地开口,“我居然都没有察觉到,那么其他人就更难发现问题了,看样子,白天你就知道了一切。”
“呀,那大概只是个巧合。”
“那他是谁?你们把那个女孩儿带到哪里去了?”西塔指指墙上的油画,直截了当地问道。
“他只是一个画里的人,你应该认识他的,你们上课应该讲过。”诺提斯拍了拍长袍上的灰尘,扶了扶头顶的巫师帽,从楼梯上站起来,双腿支撑着圆润的身躯向下走来,震得木梯咯吱咯吱地响动。
“哎,斯嘉丽特,你怎么醒来了?”
冷漠的小萝莉从阁楼上走出,看到这一幕的西塔,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向后退出了几步。
女孩儿在这里,那么那个画中人,也绝对就在这附近的某个角落中。
兴奋、刺激、不安,种种令人血脉喷张的情绪在西塔的心中跳跃,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即将开始的这场战斗,将是他的骑士生涯中,首次独自面对一名头领级别的巫师。
“你别紧张,没有人想和你打架,而且你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在送死吗?”
诺提斯走到书桌后面坐下:“你若是不认识的话,还有点时间,我倒是可以给你讲讲这位魔术师的故事。”
“那您或许也很喜欢魔术。”
“那是当然的,我也是一位魔术师,而且我认为我的魔术不比他们的巫咒差,比他们更富有创造性。”诺提斯的脸上露出傲然的神情。
“可是您要知道,但凡伟大的艺术家,都要在死后才能出名,只不过,您死去的地方,恐怕是在牢狱之中了。”
“可能吧。自不量力的小家伙,你不愿意听我讲故事就算了,大概驱魔公会的人也要到了,我也得离开了。”
“既然您招来了公会的人,想必您也为自己准备好了镣铐,离不离开,又有什么关系呢?”破魔的圣光亮起,西塔的剑,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劈斩而出。
一道诡谲的黑影从诺提斯的身体中分离,竟然生生承受住了破魔的力量,很快,一点色彩从这只影傀的胸口处开始蔓延开来。
“这……这是……”诺提斯的影傀变化成的样子,赫然就与那墙上油画中的人物没有任何差别。
所有的一切,都完全出乎了西塔的意料之外,一切似乎都在这位魔术师巫者的掌控之中。
“好像我的这条腰带,它更喜欢你呢!”
不等西塔反应过来,那条原本在影傀腰间的衔尾蛇,竟是不知何时从他的衣服里钻出,缠绕在了他的身上,坚韧而冰冷的蛇身,将他的双臂紧紧绑缚。
“可爱的年轻人,我想我该说一句再见了。”
“可恶。”西塔发现,这条蛇只是咬破了自己一点皮之后,身体就在毒素的作用下迅速麻痹,这才刚过几秒时间,他就已经动弹不得了。
“放心,这蛇的毒素只是会抑制你的行动罢了,我向来不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但我也不善于做恶事,年轻人你先睡着吧,过一会儿你的同伴就来接你了。”
西塔很快就已经站不稳了,他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诺提斯,瞋目切齿地说道:
“或许您不叫诺提斯,我应该称呼您为魔术师先生,只要今日您能带走斯嘉丽特,我必将全力以赴的追捕你,总有一天,我们会真正地一决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