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永谢过国王,同时和杰察约定,他申永的两个儿子申宝和申山以后也不入仕途,不参与朝堂之事。
国王首肯,此后申宝做起了生意,申山成了诗人,他们二人没有政务缠身,倒也活的逍遥自在。
在王室的支持下,申宝的生意渐渐做大,富甲一方。
申山则游吟四方,遍访天下,诗作为世人称颂,潇洒倜傥,一世风流。
只是有一样,申宝早早娶妻,已经有了三个孩子,而申山则单身一枚,不急不躁,似乎娶妻生子对他而言不过是人间俗务,不值得多费思量。
申永和木劳之夫妇本是随性之人,见申山自得其乐,也就不多加干涉,只要他自己觉得舒服,怎样选择都可以接受。
偶尔,王后申立会催促自己的二弟申山,快快娶妻,难道要一辈子单蹦?
每当此时,申山都会抖开手中的折扇,扇面上一行题字:一笑白云外,知音三五人。
他也不多说什么,合扇飘然而去。
留下申立在身后摇头叹息,这么英俊潇洒的二哥,不娶个嫂嫂回来,岂不白活一世?
自申永的退隐生活开始之后,他就真的断绝了和朝臣的关系,无论故旧门生来访一律不见,连女儿王后申立回门省亲,他也规定大家勿要议论朝堂之事。
申永喜爱做的是,流连田园,含饴弄孙。
三个孙子辈的孩子和四个外孙都是他的心头爱。
大孙子申不愚,孙女申卿,二孙子申良谋,时常在爷爷奶奶膝下承欢。
对于父亲决绝的退隐的态度,申立不是很理解,对此申永没有过多回应,他只是劝申立多读史书。
当莫藏先生来到王宫时,申立多有留心,她想读一读抄录的《九域史记》,父亲的劝导一定要重视。
申立也鼓励自己的孩子多跟莫知寒和莫羡接触,多聆听莫藏先生的教诲。
杰一行和杰可具出现在庭院时,引起了一阵欢呼,原来申宝一家来了,申山也在,他常伴父母身边。
申不愚比杰一行大两岁,申卿比杰一行小两岁,申良谋和杰可具同岁。
孩子们热热闹闹见过面,杰一行和杰可具进入堂屋,拜见姥爷和姥姥,施礼毕,大家就坐。
申永和木劳之看到多日不见的两个外孙,心下欢喜。
木劳之力主让两个男孩多住几日。
杰一行笑道:“果不出母后所料,姥姥肯定是要留我们的,她批准我们这次可以在这里住三天,三天后回去就快要去清正学苑上学啦。”
申永和木劳之听说两个外孙能留下住三天,立刻眉开眼笑。
木劳之转向申宝:“你们家也别急着走了,让孩子们一起玩玩。”
申宝和夫人莫滋应道:“全凭母亲吩咐。”
申永拉起杰一行的手:“听说你们兄弟习武了?”
杰一行点点头:“学了点皮毛。”
申山接道:“有高人指点,你俩肯定涨本事了。”
杰一行道:“山舅舅也通武功了?”
在大家的印象里,这个申山舅舅就是个诗人,是那种能影响文坛的诗人,对武功他是不懂的。
申山讪笑:“略知皮毛。”
听见大家的对话,杰可具安耐不住,要给大家表演一段拳脚,屋子里耍不开,大家将桌椅向墙角推,腾出空地,围成一圈。
杰可具打了一套忠保教授的拳,动作快捷,身体灵活,看的大家不停叫好。
随后申不愚表演了一段剑术,没有剑,就借了申山的折扇,耍的虎虎生风,杰一行看出申不愚的这套剑法和忠保师傅教的风格有很大不同。
杰一行问申不愚哪学的剑法,杰不愚搪塞是他自己悟的,显然不肯说出师父的名字。
申宝让申卿来评评两位的武艺,申卿平时喜爱诗文,也关注时事,经常点评事件臧否人物,别看她只是一位少女,看事不输成人。
大家将桌椅搬回原处,申卿款款走到中间,笑盈盈地问候大家。
“在下非武林人士,一介女流,不通武功,只说观感,我姑妄说之大家姑妄听之,博您一笑就好。据我看,阿具弟弟的拳法中规中矩,照这个路子练下去,他的武艺一定日日精进,不懈怠必有成。”
杰可具给申卿施礼:“谢谢卿姐鼓励。”
申卿淡然一笑,转向申不愚:“我大哥刚才用的是折扇,以扇代剑,手中无剑而心里有剑,剑法飘逸,隐隐有山中高士之风,不重实战而重形意,想必传授大哥剑法的也是位高人。”
申卿的话暗合杰一行的想法,这种剑风迥异于自己练的风格,不愚哥没少下功夫啊。
申卿总结道:“北地盛产青年才俊,吾家子侄辈多多努力,定可崭露头角,提振家声。”
一番话说得申永和木劳之两位老人笑逐颜开。
老一辈最开心的就是看到晚辈求上进不懈怠。
杰一行一向佩服申卿腹有诗书落落大方的风范,他说:“申卿啊,你会说就多说几句吧,看把姥爷姥姥开心的。”
申卿撇撇嘴:“阿行哥一向稳健,不爱多言,哪像我多嘴多舌。”
杰一行忙解释:“不不,你一点不多嘴,说的恰到好处,没有你的总结,大家还懵着呢。”
木劳之道:“说得对。”
杰一行申不愚和申山跟着申永去看后院鱼塘,鱼塘长不过丈余,四围砌石,三两株树在旁。只要有闲暇,申永总会在鱼塘边小坐,观赏游鱼。
申山受老父影响也深得此乐。
申永在鱼塘边的石凳上坐定,日光撒落,树影斑驳,一群半大的各色游鱼在塘中游弋,水清如无物,人心亦无物,所谓潭影空人心。
申永指其中一条略大的红色游鱼,那条鱼快三年了,它是这个鱼塘的老住客。
杰一行感到无论是姥爷申永还是舅舅申山对观赏游鱼这类事情都饶有兴致,而他和不愚兄对此却难明其妙,可能跟年龄有关系吧。
杰一行忍不住问:“姥爷,您的身体很好,为什么就不然不参与朝堂之事了呢?”
申永缓缓道:“孩子啊,人这辈子啊,不是凡事都要进取,都要争,有时候退一步反而天地广阔。”
“唔?”杰一行没听懂申永的话。
“我退下来,休息休息,对自己的身体有好处,而我空下来的位置也可以让别人有发挥的机会,具大宜不就干的很好嘛。”
申永退出后,具大宜接替了相位,表现十分称职,上下相孚,才德称位,得到国王嘉许。
具大宜也曾是大王子杰奇理的老师,杰奇理曾赞其知与行都是楷模。
杰一行对具大宜不是很熟悉,听申永这么一说,感觉大哥的这位老师高深莫测,有机会定要当面请教一番。
申山捞起一条死鱼,前几日向鱼塘投下数尾鱼苗,有的鱼苗不适应新环境,死掉了,有的鱼苗适应良好,快快乐乐地在新鱼塘里撒欢。
申永接道:“这鱼就和人一样,得学会适应环境,适应不良就死掉了,人走到哪里也有个适应的问题,你无法让环境改变,只好改变自己来适应它。”
这句话,杰一行听的明白。
申不愚想研究下那条鱼是因何而死,但又无从下手。
申山劝他别研究了,“随它去吧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