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弦摆弄着她的箫,箫声吸引了申立和杰可具,申立听出女儿心中若有所思,她是在思念什么人吧。
哪个孩子的心事能逃过母亲的眼睛呢,申立问过杰一行,他去见过先礼吧,杰一行搪塞说见过了。
申立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没有整天黏在一起,都多久没见面了,情侣难道不应该如胶似漆嘛,这俩孩子真奇怪。
杰一行躺在自己的卧室,来会盟山是他日思夜想的,可没想到来了之后这样无聊,先礼莫名其妙的不理睬他,他心里对两人的重逢原本有很多设想,两个人要如何度过这几天宝贵的时光,现在看来他的设想都白费了,他心里的那个人不需要他了。
杰弦吹出的箫声恰好应和了杰一行的心情,他耳朵听着箫曲,心中涌起无限的怅惘,他用眼睛盯住天花板,那阵箫曲带他进入了空灵之境,他浮起在空中,俯瞰着那个渺小的失落不已的自己,渺小的人连痛苦都是微不足道的。
箫声消失了,杰一行半闭着眼睛,窗外传来哗啦啦的雨声,忽轻忽重,忽远忽近,仿似在戏弄他。
杰一行真想让自己睡去,在这个下雨的午后酣睡一场,以减轻内心的焦灼,但他却无法入睡,他只好迷糊着,辗转反侧。
朦胧中有仆从来唤杰一行,告诉他外边有人找他,杰一行坐起身,这大雨天谁会来找我,他找到鞋子穿上,到门口张望,不远处有人立在雨中,背对着他撑着一把油纸伞。
杰一行如触电般猛地清醒了,仅从背影他也看得出那人是先礼,他叫了一声,冒雨跑过去。先礼转过身,他看见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她一把抱住他,将头贴紧他的胸口。
杰一行被先礼的举动搞晕啦,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他浑身颤抖,他用抖动的手抱紧她,就在刚才,他躺在屋里,还以为要永远失去她了,转眼间她却靠在他的怀里哭泣。
他们两人紧紧拥在一起,慢慢朝前走,雨中迷茫的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其他万事万物都不存在。
他们来到一座凉亭,坐在凉亭的木椅上,平复下刚才激动不已的心。
先礼掏出手绢,擦干脸上的泪水,整理好头发,认真地看着杰一行说:“你还爱我吗?”
“爱。”杰一行用力点点头。
他们又抱在一起,用力吻对方,杰一行又体会到那种漂浮感,先礼的嘴唇是甜的。
过了许久,两人才松开,脸对着脸彼此凝视。
先礼用纤细的手指帮杰一行整理好乱发,她幽幽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变化如此剧烈吗?”
杰一行摇摇头,他整个人还是懵的,感觉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不真实。
“我有快一百天没收到你的信了,我以为你有了新欢,这次来会盟山本想看看你的新欢到底是哪一个。”…
“我一直在给你写信啊,只是不见你的回信觉得很奇怪,哪有什么新欢。”
“那天你说没断了给我写信,我觉得事有蹊跷,这中间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
先礼握起杰一行的手接着说:“我今天才查清楚,原来是我们王宫里的一个女官在我父母的默许下,截住了你的全部来信,也截住了我寄出的信。”
杰一行愤然道:“她为什么要那样干?”
“还记得,我收到的你的最后一封里说,你在青云城和蛮族人打架,我当时担心的要命,拼了命想要乘船来北地国看你。我的命运实在不好,我乘的船当晚遇到了大风浪,我第一次看见那样狂怒的大海,当时我以为会死在海上,我晕船很厉害,东倒西歪地呕吐,然后便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杰一行用手搂住先礼微微发颤的身体,她似乎又回到了那晚汹涌的海上。
“我醒来时,母后告诉我,我昏迷了三天,发热说胡话,把父王和母后吓坏了,他们以为要失去我了,母后为此伤心地哭了几次。大约就是在那个时候,这个女官听到了我父王和母后的对话,他们觉得我爱的太辛苦了,害怕我把命搭上……”
先礼的肩膀抖动着,眼泪夺眶而出。
杰一行轻轻为她擦去眼泪,“我们今天应该高兴,不哭了,我们这不又相见了嘛。”
“是的,应该一一应该高兴。”
“这个女官可能也是心疼我,以为截下所有的信我们就能互相忘记了,我也就不用再受折腾了,一想到这个,我就不忍心责罚她。在他们的想法中,我如果能嫁给大礁国的某个显赫的贵族子弟再好不过,因为离爸妈很近,也不用忍受相思的煎熬。”
先礼说完这些,杰一行的眼泪也下来了,他没想到先礼为了爱他受了这么多折磨,他突然感受到爱一个人原来是沉甸甸的,一点都不轻飘。
两个人再一次紧紧拥抱在一起。
良久,先礼轻轻地说:“我不想惩罚她了,原本我被她气急了,想痛快地抽她几鞭子,再让她滚出王宫。现在,此时此刻,我原谅她了,只要她归还我们所有的信。”
“原谅她吧。”杰一行说。
“我已经年满十六岁了,达到了大礁国和北地国女人结婚的年龄,我庆幸不再是初见你时的十三岁。”
杰一行微笑着说:“我今天就带着你去跟父王和母后说,我要娶你为妻,我们要结婚,要举行婚礼。”
“我为自己前几天错怪你向你道歉。”先礼认真地说。
“你能回来就万事大吉,还道什么歉。”
先礼破涕为笑,“你是认真的吗?”
“什么?”
“结婚呀,婚礼呀。”
“我这辈子就没这么认真过。”杰一行正色道。
先礼将头靠在杰一行肩膀上。
“我父王现在整天想的都是如何对付朔漠蛮族,如何对付大山奴,我得让他咱们的事。”…
“我们的事顺利就好,国家的事还是要放在前面的。”
“我没看错你,你这是深明大义啊。”杰一行抓紧先礼的手说。
先礼开心地笑了,他们一起憧憬着婚礼的情景,眼前的这场雨也变得可爱了。
……………………
杰奇理斜倚着高大的木柜,帘外雨潺潺,斯人姗姗来迟。
这一处暖房是他的秘密之所,门外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杰奇理的贴身护卫宗猛护送木齐来了。
木齐挑起门帘进屋,放下雨伞,理理头发,绕过彩绘屏风,屋里烛光温暖,杰奇理坐在一张宽大的木椅里对她微笑。
木齐穿了一身白色衣服,身体曲线毕现,罗衣叠雪,星眼流波,杰奇理如何能不喜欢。
杰奇理邀木齐同坐,喝点茶暖暖身子。
“王子今天为何有雅兴要我来啊?”木齐放下茶盏问。
“想到明天就是会盟的最后一天了,我就心情烦躁。”
“哦?为何烦躁啊?”
“因为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哈哈,没想到我好大的面子啊,承蒙王子记挂,小女子不胜荣幸。”
木齐仰起头,捋一捋衣袖,杰奇理见她婀娜多姿,又想起她跳舞时的风采,当真是魅力四射。
“希望您不辞辛苦,再跳一段舞蹈吧,我太难忘您的风姿啦。”
“在这里?”
杰奇理点点头,木齐环顾周遭,这屋里虽说置了许多摆设,但空间还是足够大。
木齐见杰奇理眼中满是期待,揶揄道:“跳舞对我不是难事,问题在于跳完了有什么奖励?”
“哈哈,这个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木齐站起来,摆出一个造型,嘴里哼着曲调,舒展双臂,身段柔软,骨丰肉润,举手投足,韵味十足。
杰奇理起身在一旁观看,眼里都是赞赏。
木齐旋转着,舞动着,舞姿曼妙,一个趔趄几乎倒地,杰奇理顺势接住,索性抱起木齐向里间走去,木齐并不挣扎,任他抱了去,这个暖房很适合两个的人。
门外雨声哗啦啦响着,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