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猎户齐聚,朝着城北走去。
往北有一土路,为雷州县北上的必经之路。
一路无话,路遇山而拐,拐角处有一土地神祠,远处道边有个废弃的土房子。
三人见到土地庙,纷纷停下脚步。
年纪最大的胡树带头参拜,口中还念念有词:“我三人此行去深山寻剑,望土地老爷保佑我等平安!”
拜完土地公,三人便提刀开山赶路。
路过土屋时,张铁牛往屋内看了一眼,只见空荡荡的土屋里,地上摆了一张干净的蒲团。
张铁牛啧啧奇怪道:“这破屋里,怎滴还有个蒲团?”
钱鑫随口回道:“兴许是行脚僧人放的。”
三人均没有在意,钻进草丛朝深山中走去。
雷州县北,有一山脉横穿,山势高低起伏,密林环绕,鲜有人至。
即便是胡树这样的老猎人,也不敢探的太深。
而周礼给的埋剑地点,却恰恰是密林腹地最深处。
胡树在最前面探路,钱鑫警戒四周,张铁牛则坠在后面不停的在树上做标记。
深山中,蛇虫鼠蚁豺狼虎豹,都是需要避开的危险。
忽而,林中传来一阵猿啸,胡树三人连忙压低身子躲入草丛。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黑影从树上掠过,转瞬就借着树枝跃走了。
“你们看清楚了吗?”
“好像是个猴,但是又好像穿着衣服。”
“绝对不是猴子,我看到他的脚了,没毛!”
“那会是个什么东西?”
三人面面相觑,打猎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见能像猴子一样的人。
山路崎岖难行,又要躲避野兽。
胡树他们到了傍晚也才走了约莫小半程,无奈只能生火扎寨,在密林中度过一夜。
......
第二日,城北新妇惨死的事情迅速传遍了雷州县,衙门外更是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求县老爷为我做主啊!我就这么一个孩儿啊!”
死者家属悲痛哀嚎,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大堂上的雷州县令也是满眼通红,不过不是伤心,而是熬夜熬的。
随着惊堂木一拍,雷州县令呵道:“南十四,经过一夜勘察,命案现场的窗台上只找到你的脚印,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南十四此时已是伤痕累累,身上一道道鞭痕渗着血液,依然是咬着牙说道:“人是妖僧杀的!那厮会妖术,掩盖行踪不足为奇!我是清白的!土地老爷能给我作证!”
与夜审不同,这次南十四是当众说出这番话,顿时引的百姓议论纷纷。
“肃静!肃静!”
雷州县令再拍惊堂木。
“你满嘴怪力乱神,不足为信。若本官依你去土地庙走一遭,还不能自证清白,你可愿认罪?”
南十四喘着粗气咬牙道:“若土地老爷不能证明我的清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来人,押南十四移步土地庙受审!”
这一下,群众顿时炸开了锅,纷纷开始议论。
“他说土地神能给他证明清白,这怎么证明,土地老爷还真能开口说话不成?”
“我看啊,这孩子肯定脑子有问题了。”
“可拉倒吧,我年前在土地庙旁边放牛,都丢了大半年了。要是土地爷真的那么灵,我牛怎么还没找到?”
“呸呸呸,嘴里把不住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那头牛就是偷的邻村的小牛犊,这叫苍天有眼。”
“你别血口喷人!啷个臭鱼粑粑,胡言乱语!”
......
人群的些微骚乱,并没有影响衙门的效率。
衙役们押着南十四,与县令等人一路走到土地神庙。
县里的土地庙不像路边的土地祠,而是正正经经的一座小庙宇。
入了土地庙以后,南十四扑通一下就跪到神像前:“土地老爷,我是南十四啊,求求您为我作证,我没有杀人!”
紧跟县令他们的群众也都聚集在门口勾头往里看,他们都想知道这土地神到底灵不灵。
虽然雷州县令是儒生出身,不信鬼神,但是还是遵循礼法。
入了土地庙后便取来三根清香,点燃拿在手中,站在土地神像上告曰:“今雷州县发生命案,嫌犯南十四言其为土地之使者,拒不认罪,若雷州县福德正神有灵,请为下官解惑!”
良久,土地神祠内没有任何动静。
外面围观的群众都开始窃窃私语。
“我就说吧,怎么可能有用。”
“那是因为他就是凶手,土地老爷根本不会给他作证。”
“就是,这人这么丧心病狂,把人杀了还剜人下面,我看就该直接拉倒菜市口砍了。”
“可是好像县老爷也没有铁证,要不然也不会让嫌犯来土地庙胡闹。”
“这下好了,土地神不给他证明,这不就是铁证了吗?”
......
雷州县令又举了一会香,确定没有任何神异,便将清香插进香坛。
“南十四,本官已经按你的要求来到土地庙,你还有什么话说?”
死者家属也很激愤:“诡辩不下去了吧!你还我儿子儿媳命来!”
南十四确是满脸的不信,不停的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昨天分明是土地神亲口跟我说的!”
南十四猛地挣开了衙役的按压,冲到了土地神像前,有些歇斯底里嗯嚎叫着:“土地老爷,你快现身啊!快!快跟他们说我是清白的!快说啊!”
雷州县令皱眉叹了口气,挥手吩咐道:“来人,把他制住。”
衙役纷纷上前捉拿南十四,南十四被擒住仍然不停的挣扎怒吼:“快显灵啊!”
随后南十四猛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着县令吼道:“一定是因为白天,土地老爷是夜里现身的。大人,你夜里再到这里来,土地老爷一定能给我作证的!”
雷州县令只当南十四疯言疯语,怒斥道:“够了!本官岂能放任你这嫌犯胡闹!给我跪下!”
“不!我不是凶手!”
南十四心有不甘,疯狂挣扎。
雷州县令此刻也发了官威,大声呵斥道:“给我跪下!”
谁料雷州县令话音刚落,土地庙内,除了南十四之外的所有人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雷州县令不知缘由,猛一跪下膝盖吃痛,只想重新站起来,但是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就好像,他头顶上被压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