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整个府上都在忙冠礼的事情,司马安父亲早逝,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兄长司马章在操持,筮宾与宿宾、宿赞者一个也不缺。
几乎所有的广陵城世家都收到了邀请,因为裴戴王府三家关系紧张,因此司马章料定来的人并不会很多。
最高兴的无疑是母亲孙氏,冠而生子,男子加冠后才会被承认为是成年男子,能执干戈以卫社稷,但孙氏更在乎的是冠礼后就有了娶妻生子的权利。
孙夫人几乎每天都要让岳山去亲自看看,冠礼用的吉服祭祀的贡品等等一应物件却一样也不能少。
司马安自己也在被母亲逼的学习各种礼节,从自由的二十一世纪而来的司马安最受不得这种繁文缛节的约束,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不愿意和那些名士谈玄论道,反而和那些流氓土匪相处非常舒服。
冠礼上所有的一切言行举止都需要符合周礼,司马安给自己设计的贴身内衣就属不合礼必须脱掉,司马安暗道这简直不合理。
迫于老娘的威胁,司马安束发为髻只能穿着厚重的花花绿绿的彩衣,更糟糕的是这衣料是粗麻制作成的而且粗针大线,稍微动一下这些粗麻扎过皮肤,跪坐的久了浑身都刺挠的不得了。
司马安刚想把手插进后背的衣服里挠挠,就被母亲一把手拍了下来。
“这什么动作,明天可是你的冠礼,如果在宾客面前失了礼,那就是给整个王府脸上抹黑。”
冠礼当天一大早司马章邀请的宾客就已经纷纷到来,只不过来的人大多数都是广陵王府的掾属,那些广陵世家前来的并不是很多,饶是这样依然有几十人。
正堂外的中间放着一个青铜铸造的盆盛满了水,名为洗,各种礼服陈设在东房西墙下,衣领朝东。
司马章作为王府主人身着黑色衣裳以及赤黑相间蔽膝,神色郑重面朝西方,所有的亲戚都穿着黑色的衣裳来观礼,如果不是知道这是自己的冠礼,司马安一定会认为这些人是来参加葬礼的。
上首位,闵济身着和司马章一样的服饰面朝北方。
很快就轮到了司马安上场,但他遇上了一些小小麻烦,那些粗麻的衣服刺得浑身痒痒,所有宾客都集中在前院,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找了个角落,后背靠在墙上左右的蹭,简直太痒了。
“恩….你在干什么?”
正蹭的浑身舒服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居然扭头看了一眼居然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王府的寝院只有亲属才能进入,一般人是不允许进来的。
“我叫司马裒,奉父王之命前来观礼”
“你是琅琊王的儿子?”
司马章确实给司马睿发出过邀请,但建康城麻烦缠身司马睿自然是难以到场的,没想到派来了自己的儿子。
“恩,我是琅琊王二子”
“二侄儿啊,论辈分我是你老叔,现在叔告诉你刚才的事情你就权当没看见好不好”
自己的糗样被人抓了一个正着,如果传出去脸可就丢大人了,司马安不得已只能拿自己的辈分来说事希望能压到这个孩子。
“原来广陵城里传说你行为怪诞都是真的”
“什么荒诞不经,我只是不喜欢那些乱七糟的礼节,比如外面的冠礼”司马安长叹一声。
“我可以保密,但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吗?”司马裒眨了眨眼睛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中又透着几分狡黠。
“我说二侄子只要你保密,我请你吃你从没吃过的东西怎么样”
“好成交”
收买了自己这个便宜表侄子,浑身的痒痒还是有点受不了。
“你在帮叔挠一挠,这该死的衣服”司马安蹲下身子,指了指后背。
“这样不太好吧”
司马裒犹豫了片刻以后还是把手伸到他的后背里,不过正挠的时候宁安然走了进来。
“快走吧,宾客都到齐了”宁安然催促道。
对于将就名士风度的晋朝人来说这算是非常不雅的举动了,看到司马裒面色涨红司马安哈哈大笑着掐了一把他肉嘟嘟的脸。
“放心吧二侄子,叔叔回头请你吃火锅”
当司马安来到时,以青铜洗盆为中心四面已经站满了观礼的人。
大宾闵济和司马安互相拱手一作揖,表示着冠礼正式开始,司马安端坐在了蒲苇席上。
“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而后礼义备。以正君臣、亲父子、和长幼,君臣正、父子亲、长幼和,而后礼义立。故冠而后服备。服备而后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故曰:冠者礼之始也。
今择吉日为广陵王府二公子,司马安行冠礼”
司马章走下台阶,来到司马安身旁,因为父亲早逝长兄司马章便是如今的一家之主,也只有他才有资格成为冠礼主人,连司马安的母亲都不行。
司马章拿起梳子为司马安梳理头发,并且用头巾束发。
闵济手端着缁布冠仪容舒扬地前行至司马安面前,将冠戴在了他的头上,而且口中还抑扬顿挫的念道: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接着是皮弁冠最后又授以爵弁冠,一套仪式下来庄重严肃,加上一系列华丽的祝福辞藻。
“冠礼成,吾今为你起字为南星”
礼成以后司马安着盛装拜见了朱夫人和生母孙夫人,其次和司马章两人一起到了香桌前祭祀。
“父王,二郎今日加冠,望您在天有灵庇护于我兄弟二人”
司马安看着供桌上这张画像,虽然已经换了一个灵魂,但体内的血液和亲和感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割舍的。
和司马章一起叩首以后,从供桌上取了布帛,鹿皮和牲肉令奴仆赠送给观礼的宾客,执礼贽送到了筵席上与所有人开宴庆祝,并且额外送了一份到闵府。
筵席上已经有不少人要为司马安说亲,但都被司马章搪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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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在洛阳和南下流亡耽误了很长一段时间,司马安的冠礼早就结束了。
至于结婚那就更不用提了,身为二十一世纪的青年司马安不在乎什么门第高低,他要娶的就是他所爱的,何况如今司马章依然正室空悬,结婚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