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可惜的就是这茶实在太少”
谢鲲看向司马安“安郎君,敢问这茶可还有?”
司马安迷迷糊糊听他们做了半天打油诗,现在到正事了终于来了精神,该如何文雅的做买卖他心里早就有了数。
“实不相瞒此茶产自七闽之地的土人部落,数量稀少而且被土人视为神物,吸收天地日月精华,为了给大家取得新茶这一次我亲自去拜访了渠帅”
现在茶叶被他们吹捧到了这样的地步,如果司马安现在告诉他们这些茶树在土人的部落和草一样,他们反而不信,既然有些人愿意相信谎话,那此时就应该彰显君子之风成人之美。
“土人凶狠不讲道理,想必安郎君此行一定很是艰难吧”
他们生在豫章,对于江州的情况非常熟悉,名义上整个百越之地都是晋朝的领土,但实际上对交州广州江州三州很多地方都难以施行真正的控制,但凡他们想要插手其中,都会遭到这些地方土人的反抗。
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这种局面,江州的命令可以下达到汉民居住的地方,但是却影响不了这些土民,虽鸡犬相闻却老死不相往来。
司马安摇摇头拱拱手露出满脸的苦笑,强做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我自幼长在洛阳现居广陵,身旁往来皆是与诸位一样的道德高士。我以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能说服土人,没想到被直接扣押在他们的驻地内,这一次险些丢了性命。
不过好在土人贪财,我散尽家财才总算是购得了一些以供大家品鉴”
“安郎君九死一生又散尽家财我等岂能坐享其成,多少钱安郎君开口我等绝无二话”
涂苼就非常识趣,何况他们这些人出身显贵之家,平时宴客一餐都要万钱。
“不可,不可,切勿不可,满座皆是名士清流这好茶能为诸位品鉴已是一桩美谈,岂可谈这些俗物”
“来时的路上我听到了安郎君与护卫的交谈,这茶叶乃是千钱一斤论购”
桓彝的话无疑有画龙点睛之妙,这就是聪明人,总能把该说的话在恰当的时期替别人说出来。
“我等身为名士清流确实不适合在如此良辰佳饮的宴会上谈论这等俗事,采购这种事情就交给自家的下人去做就好,我等豫章名士自然不会让安郎君吃亏,否则岂不是见笑于徐州名士”
众人连连称是,司马安对这些名士也是大加佩服,自己一句话没说就翻了十五倍的利,这就是优雅的做生意吗?
相比徐州的那群名士,豫章的名士就非常值得让人尊敬了,毫无疑问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清谈,相当成功。
接下来就又到了众人嗑药,桓彝脱衣服的时间。
司马安借替众人挑拣茶叶的理由离开,元素周期表还是能不吃就不吃了,相比魏晋四十岁的人均寿命,自己可是要立志要活到一百加的。
镜湖两侧是豫章最繁华的地方,陈彭氏的商铺也开在这附近。
这商铺倒是大上下两层的小楼,只不过位置不算太好,如今正在重新布置装修,陈彭氏看到司马安来了以后急忙迎了出来。
“二公子您来了”
“准备的怎么样了”
“只等您的吩咐随时可以开业,名字都起好了,晋品茶坊”
进门十步就是影壁,上面刻着一行诗。
“千挑万选白云间,铜锅焙炒柴火煎。泥壶醇香增诗趣,瓷瓯碧翠泯忧欢。老君悟道养雅志,元亮清谈祛俗喧。不经涅槃渡心劫,怎保本源一片鲜。”
装修古色古香典雅大方不落俗套,陈彭氏把所有的茶叶都收藏了起来,在没有开业得到司马安准许之前没有卖出去一粒,对此司马安还是比较满意的。
三百斤的茶叶听起来很多,但只有几个大包而已,打开一包随手从里面抓出来一把闻了闻有种清香的感觉。
“把这些都分开,这两包是上品,这三包是中品,这一包是下品”
“这不是一样吗?”
宁安然有些不解,这些茶叶从采摘到烘炒都是他亲眼看着做出来的,分明一模一样,怎么就分出来三六九等了。
“胡说道,钱不一样味道怎么能一样,再说了,就算一样他们也能品出不一样来”
“二公子能不能说的在明白一些”
陈彭氏自家祖上就是经商的,深谙低买高卖的为商之道,即便如此也跟不上司马安天马行空的思维。
“上品的茶两千钱,中品的茶一千五百钱,这两品只有当今名士才能购买,但是这下品的茶就没有身份限制了,商户也能买,只不过这价钱就订成三千钱吧”
和名流成衣坊一样,他售卖的商品针对的是那些世家和富商,从这些人身上收刮没有半点心理负担,而且一定要让不同阶级的顾客从消费当中体验到满足。
“怎么下品的反而还更贵了”宁安然问道。
“俗者杂味,这些茶叶只有名士能够品出其中的奥妙,如果不是彭夫人三番两次的劝我,商户能喝到茶?”
陈彭氏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劝他的,但是老板这么说了就一定是对的,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再者说了能喝得起茶叶的商户,根本不在乎这是三千钱还是四千钱,刚才我说错了,下品的茶就是四千钱”
神清气爽的离开了晋品茶坊,三百斤的茶收购的时候每斤百钱,但是出售均价两千钱翻了足足二十倍的利息,而且还能博得个好名声,这样的生意做多了司马安都觉得自己能长命百岁。
“我怎么没发现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奸商”宁安然说道。
“你懂什么,这叫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给你一批蜀锦你能卖出去三万钱?漫山遍野的茶树你能卖到两千钱?”
用商业的手段把商品卖出一个原本不可能的价格,而且还能让买卖双方都从中满意,这是一种机巧。
就如同后世的那些标价几万十几万的奢侈品,买它的人只是为了在人堆里拔高自己的身份地位,如果说实用,一个菜篮子抵得上十个香奈儿。
“甬东建城就是一个无底洞,不赚钱建城就是一个白日梦。”
“为什么非要建城,南下的流民你为他们寻好了退路找到生计已经做得足够多了吧”宁安然问道。
“以前建城有几分羞愧的成分吧,毕竟是司马氏愧对天下,加上自己身上流的都是同样的血脉想给天下可怜人一个安居之地,但慢慢的觉得自己不能白来人间走一遭,所以即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自己”
历史从他司马安出现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发生了改变,既然历史的车轮已经不在循着原先的车辙,司马安自己也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让这个时代在另外一条路上滚滚向前,自己超越这个时代几千年的智慧能不能让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少一些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