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风波,但是没想到疾风骤雨就在前面等着他。
刚刚离开晋品茶坊,一队几十人的衙役就将他们围了起来,与军卒的装扮不同这些人手持两头红色的木棍腰间还配着刀。
“为什么要拦着我”司马安问道。
“奉太守命令清查城中细作,请你们跟我到太守府走一趟吧”
没有让宁安然贸然出手,毕竟即便心知刚才跟踪他的人和眼前这伙都是周访派来的,但如果现在动手那就是在与太守府公然叫板。
“好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司马安也不怕自己出什么意外,他被这么多人大庭广众之下带走,用不了多久州牧府的人就会知道,诸葛京甚至不需要亲自上门要人,一纸手书便能让周访低头。
义兴周氏确实是江左显贵豪门,但在江州,一把手还是诸葛京。
想明白了这一点司马安也就非常坦然的跟在他们身后,可是很快司马安发现他们这并不是往太守府走的路,而是在朝一个偏僻的地方走。
两人被十几个人包围在最中央,司马安隐晦的从怀中摸了一下,而后走路时从袖中甩出了一锭刚才从茶坊拿出来的金子。
金子在地上滚落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个衙役刚准备捡起来就被身便的人推到了一旁。
“是我先看见的”
“我先看见的”
这一锭马蹄金就价值万钱,这是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钱,十几个衙役随即便就扭打到了一起,司马安宁安然乘机想要脱身,可惜没走几步便被发现。
宁安然也不在隐藏,手中的匕首直接洞穿了最先冲过来的仆役的喉咙。
这些衙役让他们仗势欺人还行论功夫显然差的很远,宁安然手持匕首如同虎入羊群,一人见状害怕跌跌撞撞的离开。
凭借超高的杀人技巧宁安然以一当十,司马安捡起地上的金子擦了擦上面的血重新收了起来,可是刚刚离开的那太守府衙役不止回来了,而且带来了更多的人。
“你先走”宁安然把司马安挡在身后。
司马安左右看了看,这地方距离豫章城已经有一段距离了,私下开阔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
敌众我寡这些人各个来势汹汹,宁安然也没有把握能够保住司马安。
“小郎你快走”宁安然呼喊道。
“你呢?”
“我一个人脱身方便,随后就去找你”
司马安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明确就是一个累赘,可四下并没有可以逃生的路,情急之中司马安纵身跃入了一旁和河道内。
豫章城西北两侧河道密布,控引汝水、彭水、大庾峤水、章水、贡水、抚河、玉带河、锦江、潦河众流,总成一川注入大湖中。
在湍急的水流中司马安不能自己,随波逐流。
万幸司马安自己的水性还算不错,不知道在水中漂流了多久,司马安看准时机抓住一条树根拉着终于爬上了岸。
“这是什么地方”
司马安左右看了看,他似乎被河水冲出了城。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当司马安看到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一手端着破碗一手拿着刀来河边喝水时,他的心底直冒凉气。
“完犊子了,遇上叛军了”
虽然杜弢叛军正在攻城,但诸葛京忙里偷闲在鱼亭中垂钓,一个下人匆匆走进鱼亭在他的耳旁说了几句话,诸葛京直接扔掉了手中的鱼竿。
“扶我起来,带兵跟我前往太守府!”
如今的周访正在府上审讯犯人,堂前跪着两个人,鲜血淋漓的康青另外一个就是彭夫人。
“康青,你身为蜀人是不是杜弢派到城中做细作,然后与司马安勾结然后派给叛军通风报信的”周访喝问道。
“没有…”康青回答的有气无力。
“居然还不招,继续给我打”
一旁的衙役手持的长鞭每一次摔下都会带起不少血迹,康青蜷缩成一团浑身颤抖。
“康青,只要你招供我就放你一马,你可要想清楚啊”
“我没有”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周访这是想要往司马安身上泼脏水,但无论怎么打康青都死咬着牙关绝不松口,直到最后昏死过去。
“大人,昏过去了”
康青昏倒了但旁边还有一个彭夫人,周访看着彭夫人笑容有几分残忍。
“彭夫人,我太守府的人前去传唤你你家的奴仆居然还敢反抗,单是这一条我就能治你的死罪”周访喝道。
“但我网开一面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那些茶叶你都是从什么地方弄到的”
周访想要对付司马安,一来是报当初在太守府当众被他羞辱之仇,第二就是看上了茶坊的生意,短短一个月这小小一间茶坊赚了近百万钱,这是让谁都要眼红的生意!
“太守大人,这些茶叶都是来自闽中土人部落,司马安打开了茶路妾身只是贩卖仅此而已”
彭夫人花容失色,她被刚才刚才康青受到的暴刑吓到了。
“那是什么给你送茶的”
闽中土人部落无数,他总不能一个个的去找,而司马安跳河逃走这让周访万分遗憾,彭夫人也成了唯一一个知道茶源的人。
“我不认识,每次见面那个人都带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彭夫人并未说谎,与其说是司马安把茶叶生意交给了她,倒不如说是交给了开山郎,从和土人打交道到运送都是开山郎在负责,而她只是最不重要的一头而已。
周访看到彭夫人面色苍白磕头如捣蒜,应该是真的。
“茶叶的事情暂且不提,司马安和蜀中流民康青勾结杜弢这件事,你想必清楚吧”
“这…”
彭夫人也非常为难,她当然知道周访实在栽赃陷害,只要周访和她们串好供这个罪名司马安就算是坐实了。
”民妇只是一介商贾,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几经挣扎之后,彭夫人还是选择了站在司马安这边。
”好,看来不给你们上大刑你们是谁也不准备招供了“
就在周访准备继续施刑时,大门外传来乱哄哄的声音,诸葛京阴沉着脸直接闯入,太守府那些下人甚至没有来得及禀报就被他带来的人全部控制了起来。
”州牧大人,您怎么来了“
周访看到诸葛京气势汹汹身后的兵丁各个长刀出鞘,心中暗道不好,急忙起身迎接。
“周访,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带走了我州牧府的客人”
诸葛京面色阴沉,以往的一切他都能忍,但这些忍让似乎让周访更加跋扈。
“下官不敢,晋品茶坊中与蜀中流民关系斐然,而司马安又和茶坊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正值危难时分为了豫章安危下官这才请司马安前来,这也是下官的分内之务啊”
在他准备带回来司马安之前,周访就已经想到了一套说辞来应付诸葛京。
“那司马安人呢?”
“司马安心虚拒捕跳入章河逃走,他的侍卫杀掉了我太守府的衙役后身中数剑最后脱身而去”
“那这两个又是什么人”诸葛京问道。
“晋品茶坊的伙计和店东,此人名叫康青是蜀中流民,下官怀疑他是细作”
“周访,你似乎忘了本官也是蜀地人,是不是我也有与杜弢勾结的嫌疑”诸葛京反问。
“不敢,下官不敢”周访急忙跪倒。
“周访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这里是江州,如果你觉得我诸葛京的刀杀不了你周家的人,你大可试试….”
诸葛京冷哼一声,命令手下的人带走了彭夫人和康青,刚离开太守府,身体本就不好的诸葛京因为怒急攻心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
跪在地上的周访顾不得外面阳光刺眼,他的后脊背直冒冷汗,这一次诸葛京是真的怒了甚至动了杀他的心。
“勰儿啊,这一次咱们有点太冒险了”
周访有些后怕,下命令的人是他,但真正出主意的是周勰。
“我也没想到那个看似绣花枕头的侍卫这么厉害,十几个衙役都不是他的对手,还让司马安跑了。
不过叔父,我观诸葛京命不久矣,他死后我周家想要完全掌控江州只剩下了两个对手,涂家和洛家”
周勰一边说着一边扶起了周访。
“谈何容易啊,这两家可都是百年世族”
“我倒有一个办法”
周勰凑在周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周访面色大变。
“是不是太冒险了”
“富贵险中求,到时候整个江州你就是说一不二的人,诸葛京到现在依然没有持节的权利,但是您一定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