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淮河上飘荡了一个多时辰，沿途的时候都还能见到淮河北岸那些准备南渡的流民，不断朝着海船挥手希望能够载他们一程。

往常甬东的海船做的就是这一门生意，但现在要停一停了，先去救被困在高山县的人更重要。

“水儿每日的流民都这么多吗？”

随着北方的持续混乱，越来越多的汉民选择南迁，一路上已经看到了不下三大群流民数量非常惊人，加起来有上千人。

“都是拖家带口的正常就是这个数量了，在性命面前一家一户十一的车船资费其实并不算多”

“远远不止这么数量，听这些上船的流民说过，有数万人绕过淮河由关中经过汉中抵达蜀地，还有不少人过汉水未至淮河便被石勒征兵。”陈水儿说道。

“你把账册拿来”

自从刘和到了甬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挑选了几个伶俐的人学习如何记账，海船上的账册记录的每日接送人口、车船费用、自耗费用等等。

司马安看完了以后做了一个大概的估计，从甬东的海船出现在淮河的第一日起，到现在大概运送了有四万人左右。

其中十分之一愿意留在甬东，一小部分前往了江州，绝大部分还是散布在江左各个州县之间，尤其是扬州和建康一代。

司马安听诸葛京提起过，太康年全国有人口三百七十万户余总两千五百万数，其中北方人口一千八百万人居住在中原地带。

五胡乱华最初的三十年汉人死亡一千两百万人，北方几乎绝根绝种，相他们运送的数量相比庞大的中原汉人族群还是太少。

“海船的建造不能停止，高山县的事情完了还要继续造！”

“好”

陈水儿从小在海边长大，对于船和大海有一种近乎着魔的痴迷，听到司马安这么说以后神色激动。

海船行驶了一个半时辰以后终于抵达了临淮郡的范围，从岸边下船前行二十里便能抵达高山县城。

为了方便顺利前往高山县，装船的时候连通牛车一起赶到了船上，车队集结之后由从甬东派来的近千人一路护送。

“水儿？你怎么也跟来了”

司马安发现了躲在人群中的陈水儿，他擅长捕鱼枭水了解大海，但是对于杀人却并没有任何经验。

“我…”陈水儿欲言又止。

“来，坐这会儿”

本来司马安坐在牛车的粮食上，拍了拍身旁的地方，示意陈水儿坐过来。

“咱们这一趟非常危险，极有可能遇上汉国大军，这可不是你擅长的事情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司马安说道。

“我不回去”陈水儿意外的坚决。

“这是为什么”

“我是甬东海船的管代，我不能让他们一直叫我楞头”

司马安听完以后先是一愣然后放声大笑起来，陈水儿毕竟只是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小伙子虽然擅长游泳懂得航海和海上的各种环境，但是毕竟年纪太小。

而他船上的那些苍头水手个个都是南下的亡命之徒，所以陈水儿这个管代船长根本没有太多的权威，镇不住这些人。

“将来你一旦远航必定会遇上不少的麻烦，加上甬东的人大多悍勇，如果你太弱的话反而不好，这一次就让那些龟怂看看你的厉害”司马安笑道。

“我一定会让他们心服口服”陈水儿眼神坚决。

司马安故意放慢了速度，否则太早抵达高山县这么庞大的车队很容易被王弥发现。

前方派出去斥候开路牛车缓慢前行，在天即将昏暗的时候有斥候传来消息，前方有两拨人正在交战。

司马安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好巧不巧真的遇上汉国大军了？

“是什么人，有多少”司马安问道。

“双方看起来都不像是汉国军队而且操着中州口音，人数在四五百左右”

“中州口音河南话？难道是两伙流民火拼？”

“要不要绕开他们”宁安然问道。

“马上就要抵达高山县了，如果从这里绕开的话怕是今晚子时我们应该到不了，只有四五百人并不算多先过去看看吧，万不得已在绕路”

南下途中除了强盗流寇以及军队以外，流民之间也会经常互相抢劫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因此能够顺利渡河的绝大多数都是劲夫悍卒。

未走多久就听到前面传来的喊杀声以及惨叫声，当他们来到的时候一方正在追击一方在逃遁，正朝着司马安所在的方向。

“前面的兄弟快拦住这群乞活贼”一人发现了司马安他们的车队，急忙呼喊。

“乞活贼？”

司马安立马警戒了起来，南下的流民缺衣短食为了生存结而为伴成群结队的行乞，名为行乞实则为了吃的和财宝可以做出任何事情，活下来是他们唯一的目的也不受任何道德是非观的约束。

他南下的时候见过，这群乞活贼冲入县城大肆劫掠，也敢攻击汉国的辎重，想要活下去就要不断战斗！

“戒备”

皮顺一声呼喝甬东护粮的人也各个拔出了刀，他们也是一路南下流亡的人早就见多了生死自然也不是好惹的。

这些乞活贼有的骑马，有的跑步一手拿着刀肩头扛着一个个刚强来的大麻袋。

陈水儿握着刀的手有些颤抖，反观文弱的司马安反而更加镇定，论年纪他比陈水儿还要小一岁，可是见过的尸体都比见过的活人多当然不会害怕，何况还有近千人保护。

本想与乞活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但是这群乞活贼在流过他们的时候看到一辆辆牛车居然又调了一个头。

司马安见状心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群乞活贼人数只有两三百不会真的疯狂到会和倍于自己的敌人交战吧。

一个衣着褴褛骑着马的乞活贼在牛车周围盘旋了两圈，他当然看出来了上面装着的都是粮食。

“兄弟们，老子今天要发达了，有了这批粮食足够咱们潇洒好几年了”

“看上了爷爷粮，先问过爷爷的刀”

遇上了这群不要命的乞活贼，皮顺赵六子毫不不认怂，只等司马安一声令下就把这些全部砍光。

“贼头陈午，还我粮！”

塑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