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决斗司马安一点都不害怕，他从来到这个时代先遇上了强盗、后遇上了流寇、在遇上了叛军和流民、然后是土人，有时候司马安都想骂街。

如果朱畅但凡知道司马安背后支持他的都是这一个个的杀才，怕是绝对不敢起决斗这样的心思。

山雨欲来风满楼，在决斗之前便已经是满城风雨。

卫阶神色匆匆来到了司马安家里，看到司马安居然还有空在燎炉上烤肉，看到他这么镇定卫阶气笑了。

或许是沾染了风寒还没有说话便咳嗽起来，宁安然正用匕首将木头削成一根根细木签子，放下了手中的活儿递上了一杯茶。

“如此慌神可不是你的气度啊”司马安说道。

“你知道朱家兄弟在外面怎么说你吗？”

“你可别影响我吃性啊，有什么事等我吃完烤肉再说，来你也尝尝”

燎炉上一根根细木签子上穿着肉在燎炉的火焰吞吐下正在滴油，司马安取下来一串递了个过去，没有孜然只能简单的撒点盐但是味道依然很香。

“恩，不错”

卫阶从来不是追求口腹之欲的人，但此刻依然被这肉串所征服。

“是吧，我的手艺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到的”

司马安正一脸得意时，赵冲大摇大摆走了进来从炉子上抓走一把又大摇大摆的离去。

吃饱喝足之后舒舒服服的窝在沙发，手里捧着一杯浓茶解腻然后才慢悠悠的问道：

“外面怎么了？”

“朱家兄弟带着一众名士在建康城对你大肆污蔑，现在几乎人人都想要踩上你几脚”

“哦？他们怎么说的？”

司马安非常感兴趣，这群名士骂起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

“你最好还是不要听了实在是不堪，这群人之所以对你口诛笔伐一来是你得罪了朱家和周家，这两家党羽甚多，其次就是你最近风头太盛引起了所有人的嫉妒”

“有多不堪？放心吧不过是骂我几句，让我知道一下我也好还击啊”

卫阶犹豫了再三终于还是开口。

“说你南下流亡时一无粮二无钱全靠食人腐肉为生，行为似山间禽兽

每过一处便使奇淫巧技收刮民脂动辄百万千万钱，欲壑难填，贪心如吞象之蛇

曾北上临淮郡于高山县焚城，一战烧死六万人，心狠更胜踩狼虎豹。”

司马安挠挠头，这群文人别的本事一个个歪曲事实试一把好手，骂起人来不带脏字却字字诛心。

不过在晋朝应该没有人比司马安更懂得如何骂街，如果打人不是为了打脸，骂人不是为了揭短那打和骂都将毫无意义。

“小郎，这一次在周氏和朱氏的教唆下建康名士几乎是群起而攻之，我劝你最好还是忍一时风平浪静，这些流言等过一段时间自然会消散”卫阶说道。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真当他们是我老子娘？”

在司马安在考虑如何还击的时候，顾兴居然也来了。

“安郎君，现在外面可是群情激愤啊”

“卫郎君也在这里”顾兴非常热络的打了个招呼。

“我已经知道了，现在正在想办法骂回去”

司马安绕着燎炉走来走去，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顾兄，建康城可以刊印书的地方？”司马安问道。

“家父嗜书，因此我们顾氏就有两家书肆”顾兴不知道司马安又想到了什么。

“我既然要骂他就要让全城的百姓知道，我准备花大价钱购买义兴周氏和吴郡朱氏的黑料然后整理成册，你帮我刊印个几万份散发全城”

不止他要骂，他还要让全城的百姓跟着他一起骂，让朱氏和周氏陷入人民的汪洋口水中，司马安要发动人民。

“想法很不错，这两家的黑料也是不少，但是刊印几万份安郎君你是异想天开了。

书肆刊印使用的是摹印、拓印石碑以及手抄的办法，摹印和拓印石碑费时费力而且用过几十次上百次就会损坏，而手抄的价格两字千钱，先不说价格单是速度上就慢了太多”

顾兴提醒过以后司马安这才想起来了，他享受了后世的便利但是这个时代印刷术还没有发明。

用摹印和拓印石碑的办法如果想每天骂他们一顿，还需要每天刻一块石碑，把想骂的刻上去，别人骂他十句他都还不上一句，这样的龟速脑溢血都能被被骂出来。

“胶泥，对胶泥，哪里有胶泥”

看到司马安这样的表情顾兴知道这家伙脑子里又蹦出来一些惊世骇俗的想法，现世有过成衣坊然后是茶坊各种匪夷所思的操作，顾兴反而有些期待司马安到底能不能在全城名士都唾弃的情况下力挽狂澜。

司马安小时候家里盖楼人工打地基时，挖到一定深度就会挖出一种细腻粘性极好的黄土，这种不知多少万年才能形成，里面不含沙子，没有杂质，在手里揉来揉去就能任意成型，这便是胶泥。

顾家的人和司马安的人在整个城里疯狂的掘地三尺挖掘胶泥，余通彭夫人和那些购买成衣茶叶的下人非常隐晦的打听周氏和朱氏两家的消息，一则消息五千钱，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终于花了两天的时间找到了不少的胶泥，外面的流言也甚嚣尘上越传越离谱，甚至有人成群结队的专程到司马安家门外大声叫骂，可以说司马安距离身败名裂也不远了。

顾兴这几天也一有空就往这里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司马安能够力挽狂澜。

司马安带上府上所有的人都在捏泥巴，赵冲何庆一连的苦闷，年近四十居然又玩起了儿时的泥巴。

所有人都将胶泥捏成了一个个的小方块，然后用铁片切成指甲盖大小厚薄均匀一致。

卫阶和宁安然则是在这些小泥块上刻阳文反文字模，两人都写得一手好字，字体清秀隽丽让司马安非常羡慕。

“真是郎才郎貌啊”

司马安乌青着半边脸连连叹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嘴欠会说了这么一句。

塑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