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找到了~”权烛辛抹着泪,向四周扯着脖子一通乱喊。
不一会儿,从林子不同方向跑来三四个人,纷纷朝这里聚拢了来。
所有人看到文匆匆那一刻,都松了口气,相顾笑了笑,整整齐齐的一字排开,跪地行起礼道,“给苏娘娘请安,微臣恭迎苏娘娘回宫。”
幻觉,这绝对是幻觉,难不成那个蘑菇还有迷幻功能不成?
文匆匆转身就将那株蘑菇摘下,使劲儿一扔,扔的老远,嘴里嘟囔了句,“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都有。”
“苏娘娘,你这是怎么了~”权烛辛刚恢复平静的脸,看到文匆匆不正常的行为举止后又哭丧起来,“您没事儿吧,可不能吓我。”
哎呦,这幻觉还挺真实,文匆匆抬手朝着权烛辛挥了过去,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啪”的一声,清脆响亮,还带着回声。
力是相互的,文匆匆那只手掌瞬间麻木疼痛,再看权烛辛,委屈巴巴的含着泪,捂着脸,虽一副痛苦的表情却也不敢叫喊出来,咬紧牙关,就这么挺着。
“权烛辛!”文匆匆大叫一声,既欣喜,又激动,“你,终于来救我了!”
权烛辛回道:“是,苏娘娘,我们都是来寻您的。”
“我不用殉葬了?”
“不用了,不用了,您是天女,没人敢再拿您怎么样。”
又听到一个新词,“天女”,就连之前的“开挂命”和它相比,都感觉矮上半截。
命运再次倾向了文匆匆,还以为沉到了低谷,没想到却来个触底反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天佑洛沧国,三日了,苏娘娘依然安好,这都是上苍的眷顾。”另外一个偏胖的男子奉承的说着,脸上笑的像是春日里开的花。
权烛辛扶起文匆匆,上下打量一番,除了衣服脏了些,脸上多了几道树杈挂的血痕,其他的也都没变化,反而怎么感觉脸上还胖了一圈。难不成,她还真是天女?在隐泉山流放了三日,能安然无恙已是奇迹,还能吃饱喝足,那到底是多大的福气,怕是整个洛沧国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在几人的拥簇下,文匆匆终于踏上了回归的路,自己走的时候总是在原地打转,怎么跟着他们竟走的如此顺畅。
“不都说隐泉山进的来出不去吗?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文匆匆好奇的问着。
权烛辛笑了笑,“那是对一般百姓而言,我们都是钦天监的人,这儿还困不住我们。”
“哦~”文匆匆方恍然大悟,隐泉山如传闻中所说十分“神秘”,不假,只是,这些现象是可以被科学解释的,钦天监好歹算得上半个科学部门,隐泉山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丝毫威胁。
这也不难解释,为何先前那俩男子能在这里出入自如,看来,他们并非一般人家,定也是有些知识的人。
“权烛辛!”该激动的也激动完了,文匆匆话锋一转,倒要好好算算之前的账。
“你说,皇帝下圣旨的时候,你去哪儿了,那个时候怎么不来救我。”
文匆匆嘟着嘴,还记着当时孤立无援时地委屈,但凡权烛辛上心一点儿,自己也不至于在隐泉山活受了两三日的罪。
权烛辛赶忙陪不是,先帝驾崩,许多事需要钦天监处理,这一忙还就忘了长宁殿,再加上不知何时四起的谣言,更是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哎~你也知道,这民间流言蜚语最伤人,我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帮你化解处境,没想到陛下会来这一招,没跟任何人商量,临时起意,一道圣旨就把你发配到了隐泉山,就连太后都瞒着。”
“哈~我就知道,那个李湛心胸狭隘,早晚要报复我。”宁愿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这句话一点儿也没错,文匆匆再次以实践经历,深刻验证了一回老祖宗留下的旷世名言。
权烛辛想想还心有余悸,当得知文匆匆被放逐之后,也曾找李湛说理,却一再被阻,就连太后出面,也无济于事。
“你是如何说服李湛,不,是皇帝陛下的。”文匆匆继续问道。
“是你命好~”权烛辛舒了口气,“你走的当晚,城里又下起了雨,直到第二日都没见停,又听传言,说只有隐泉山是一片晴天。”
文匆匆一听,便知后事如何,那些愚昧之人,定觉得隐泉山有神明保佑才会幸免雨日,而被放逐在此的苏娘娘,自然而然成了神明,成了祥瑞。百姓流言四起,大臣跟着上奏情愿,那个不可一世的李湛,怕也没有底气再一意孤行,这才松了口,允许钦天监的人去接回这位天选的天女。
“陛下定没想到,我还活着吧。”文匆匆十分得意,想到李湛见着自己这个大活人便气得嘴歪眼斜的样子,就莫名高兴。
“我猜也是。”权烛辛刻意压低声音,毕竟一旁还有外人,“您要是去了,陛下自会解释,您命薄,怕不是天女之命。有可能,钦天监也要受牵连了。”
“难怪你们钦天监如此殷勤,竟然全员出动来找寻我。”
权烛辛嘿嘿一笑不做答,不否认也不反驳,反正,定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山下早早就准备了马车,隔着老远就能瞧见一行人撑着伞在一旁等候。
果然是东边日出西边雨,文匆匆从山上往下看,一道水幕如分界岭,划分着南北界限。这也是奇怪,如此天气现象到底是如何产生的?文匆匆虽明白这不是什么鬼神之力,可也无法用自己的知识解释这些,不过,倒是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心,等回到现代,一定查个仔细。
马车直通皇宫,刚进午门,雨竟然奇迹般的停了,同行的钦天监官员和一行侍卫,各个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再看文匆匆时,眼睛里多了几分崇拜、敬畏。这可是“天女”啊,洛沧国可从未有过这样的天选之人,当然除了皇帝陛下。
长宁殿不同于往日,殿外排了好几个宫人一旁伺候着,文匆匆迷迷糊糊的早在车中睡着,权烛辛摇了她两下,这才醒来。
“匆匆小姐~太后可在里面,你说话做事小心着点儿。”
一听太后,文匆匆立马精神了,虽然是本家,可对于她来说,左右不过才见过一次面,那副不苟言笑的面庞现在想想还有些让人胆怯。
“瞧,殿外候着的那个年长宫女,是太后身边儿东篱姑姑。”权烛辛说着,冲着前面使了个眼色,“你现在可是大红人,东篱姑姑都得来给你接驾。”虽是说笑,但也是大实话。
权烛辛将文匆匆送直殿外,又礼貌性的和东篱寒暄了几句,便找了个由头匆匆回了钦天监,他可不想夹在姑侄俩之间,扰了她们的聊天兴致。
说起姑侄,文匆匆对这层亲戚关系更是陌生,本就是随意塞进苏府的外人,更别谈和太后苏若秋、商亲王苏勉之间那淡漠如水的亲情了。
苏太后听说钦天监去了隐泉山,这才来到长宁殿,等了半晌,终见着她的这位亲侄女。
“给太后请安。”文匆匆很是礼貌,进殿第一件事就是跪地行礼。
苏太后瞧着满心欢喜,脸上藏不住的喜悦,“渐寻无许多礼,东篱~快去扶扶。”
东篱就在一旁伺候着,听到吩咐赶紧将文匆匆搀起来。
苏太后关切的目光在文匆匆身上来回扫了一圈,并无什么伤势也放下了心,“你也知道,这几日宫中发生了许多事,姑母也是忙昏了头,一直没得空来看你,眼下,又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虽是一番客气,文匆匆也不能不知好歹,也陪笑着说:“劳烦太后惦记,已是做晚辈的福气。”
“老天保佑,渐寻平安归来。”苏太后会心一笑,摆了摆手,招来东篱,“这本想着在你册封时送你,可惜~算了不提了,来,将它收好。”
说话间,东篱将手中拿着的锦盒打开,缎面锦布包裹的是一个做工精巧的血玉佛,巴掌大小,但已是难得的玉料,温润光滑,水沁通透,比不上那些价值连城珠宝,却也是个极为罕见的玩意儿。
文匆匆见罢已是爱不释手,拿在手里左右翻看着,怎么瞧怎么喜欢,那摸着丝滑的血玉石,实在是让人舒心,把玩片刻,这才想起来还得谢谢太后的美意。
“既已回宫,就踏实住在这里,哀家会和陛下商议,尽早给你个名分。”
“姑母,我不需要什么名分,您能放我出宫就行。”
“这怎么是好。”苏太后轻声细语,虽有不满但也不好责怪,只是心平气和的安抚着,“咱们苏家的女子可不能随随便便的过活,你,注定是宫里的人。”
苏太后点到为止,她决定的事哪容得他人反对,更不要说有人于她讨价还价。也不多待,随后又嘱咐了几句,便带着一行人离开长宁殿。
有太后垂青,长宁殿可是今非昔比,往日的冷清一去不复返。殿里分配了几个公公和小宫女伺候不算,还拨了一支侍卫任凭差遣。文匆匆不喜欢生人跟着自己,便把这些人都打发到了殿外,只留下似水一人。
分离多日,主仆再次重聚,不得好好哭一场,文匆匆倒也罢,没有这么多泛滥的情感,可似水不同,早已哭成了泪人,本也不是巧舌之人,说的还没有哭的多。
文匆匆不好劝说,只能打发她去烧些热水,准备好好洗个澡。自己没事儿,闲着踱到西侧的寝殿,看着那张软绵绵的床榻,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来个亲密接触。
“似水还真用心。”
文匆匆拿起床头柜上的盒子,里面收的都是自个的东西,几个首饰就算了,那本电子本才是最紧要的,还有收纳在琉璃盒中的微型耳塞,见着这些,不由得感慨万千。
就像是上辈子的物件儿,这些东西在这个世界既不实用,也不美观,最多也只能当个念想。
文匆匆拿起微型耳塞,不过半个小拇指甲盖大小,表面光滑,材质柔软,不知道这小小的东西是如何运作的,既便是隔着时空都能接受信号。
突然,瞧见耳塞旁凸出来的一按钮在发光,是微弱的白光,文匆匆心头一震,难不成有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