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赢开召开了王庭会议。
赢氏部落以王和庶长管理部落,大夫辅助。官位机构的设置,与大周王朝截然不同。
参加王庭会议的有太师鸿胥,大庶长墨荼,左庶长赢夫,右庶长赢坤,驷车庶长赢沐,上大夫甘公,中大夫杜珀,公孙,下大夫孟呙,西吉,白毅。这些王庭高官之中,只有主事军政的驷车庶长不是部落族长,由赢开从本部落之中选任。其余皆由部落族长兼职。
此时的赢氏部落,还不能称之为国。大周王朝时代,只有当部落的王被周王封为诸侯之后,这个部落才有资格称为国,国名以封地命名,部落之王称为国君。
赢其只是接替赢也做了西垂大夫,赢氏部落现在还只是一个部落。
赢氏部落由十个分支部落组成,部落的王称为族长,族长既是部落的最高首领,同时又在王庭之中任职,按照部落势力强弱,分别担任太师,庶长,大夫。
像大骆部落这样的小部落,赢氏部落还有很多,由于势力太弱,故而部落族长没有资格在王庭任职。
十个分支部落之中,赢开的部落势力最强,其次是赢夫的部落,赢坤的部落,甘公的部落,鸿胥的部落。鸿胥的部落虽然在势力上只排在第五,却占据着最为富庶之地,负担着赢氏部落王庭百分之三十以上的供给。
所以,王庭专门为鸿胥部落的族长设了太师这么个高位。
太师一职是个虚职,地位比大庶长还要高,但有位无权,只给地位,不给权力,算是拉拢,同时也是制约。
太师,庶长,大夫,族长这些王庭和部落的职位,均实行世袭制,上一辈去世,下一辈接任。谁来接替,由上一辈选定,赢开虽然是赢氏部落之王,也无权干涉。但对于犯了罪行的人,赢开则有权召开部落族长会议,研究处置,却只能剥夺王庭职位,免不掉族长和世族贵族的身份。
这就使得赢开的用人权利,大打折扣,对那些贵族们少了些制约手段,管理起来,比较麻烦,难一形成统一的号令。
赢开是一个胸有大志的王。
赢也去世之后,本来应由长子世父继任王位,但世父却主动让贤,让赢开继任了王位和西垂大夫。
赢开的梦想,是让赢氏部落进入诸侯行列,成为封疆之王,而不仅仅是个小小的西垂大夫。
要发展必须得改革旧制,推行新制,但涉及到利益重新分配的改革,一定会引起不满和反抗,赢开现在只是在左右庶长之上设了一个大庶长,就引得一片反对之声。
大庶长一职极其重要,设了这一职位之后,文有大庶长墨荼,武有驷车庶长赢沐,赢开通过这二人,便可将王庭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反抗最激烈的,是左庶长赢夫。这次改革,赢夫所受的损害最大。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两人之下,虽然看起来只是后退了一位,但实情绝非如此,失之一位,差之千里,赢夫失去了对赢氏部落的掌控权。
尤其,墨荼连个贵族都不是,他虽是闻名天下的贤能之士,却也是一个毫无根基之人。
身为分支部落的族长,十大世族贵族之一,要赢夫听命于这样一个不是王也没有根基之人,实在令他难以忍受。
议事大殿上,赢开的脸色不太好看,赢夫的脸色不太好看,太师鸿胥的脸色更不好看。
赢开和赢夫的脸色不好事出有因,鸿胥呢?
当然亦是事出有因。
在前五代王上的王庭之中,议事大殿上总是会有太师的一张专用椅子,只有王和太师有椅子可以坐,其他人,都得站着。
鸿胥的父亲一死,这张椅子就没了。此时的鸿胥,从父亲手中接过王位还不满一年,那张专属太师的椅子,他连一次都没有坐过。
大殿上只剩下了一张椅子,坐在椅子上的,是赢开。鸿胥得和别人一样,在台下站着。
虽然,他只有三十一岁,却能站在最前面,大庶长墨荼的前面。
但有椅子坐和没椅子坐,绝然不同,一张小小的木椅,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而站着和坐着,虽只一字之别,也是千差万别。
太师本就有位无权,现在,连代表这个位的椅子都没有了。
这让鸿胥感到很不舒服,也极为恼怒。
“左庶长,我听说昨夜亥时,有一处牢狱失火,那个牢狱中关押着的,是卫尉司王庭侍卫长莫守拙,不知他现状如何?”赢开问道,语气极冷。
惊闻牢狱失火,在场之人大多惊愣,看来,大部分人还未听说此事。
赢夫早就猜到今天的紧急会议定是因为牢狱失火一事,在来议事大殿之前,就想好了对策。
“正是。自昨夜到现在,臣一直在思讨,莫守拙不过被关进去六个时辰,是谁有如此胆量,敢进入牢狱杀人放火?”赢夫没有回答赢开的问题,却反问了这么一句,希望变被动为主动。
寻常之人,绝不敢进入牢狱,更不敢在牢狱之中杀人放火,敢进入之人,必是非同寻常之人,抛开外族擅入不论,本族之中,敢做出此事者,实在没有几个人。
赢夫心中有一个怀疑,但这个怀疑,他是绝然不敢说出口。
“我要的是左庶长的答案,左庶长却反问于我,是何用意?”赢开的语气冰冷。
“臣已连夜追查,至今未有眉目,但臣保证,定会尽快查清此事。”
“你还没回答我,莫守拙是否安好?”
“牢狱之中有两具尸首,均已烧焦,无从辨认。不知是不是莫守拙和那个随行的女子。”赢夫无法回避赢开的问题。
“左庶长,你可知莫守拙是卫尉司王庭侍卫长?我让你关押他,只是问询些实情,你却使他命丧牢狱之中,是有人擅入,还是故意为之?”赢开并没有追问莫守拙是死是活,却是先入为主地认为莫守拙已死,不给赢夫狡辩的余地,且字字如刀,几句话便将左庶长列入了嫌疑之列。
赢夫惊愣,怎么也没想到赢开竟然怀疑是他设局杀了莫守拙,这个坑挖的实在是太深了,深的把他埋进去连个泡儿都冒不出来。
一颗心开始狂跳。
“人人都知道,莫守拙不但战力非凡,而且对王庭,对我忠心耿耿。莫守拙死了,我无疑于失去了一条臂膀。当我身边没有了莫守拙的时候,若是有人想对我行一些不轨之事,是不是要容易地多?”赢开的话,像是一枚枚炸弹,在赢夫和众人耳边轰然炸响。
是谁杀了莫守拙?赢开没有明说,但话中的意思极为明晰。
谁会对赢开做不轨之事,赢开也没有明说,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得明白。
设计杀了莫守拙,砍掉赢开的一条臂膀,再要对付他,的确容易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