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黑山部落,天色很黑,朦胧的月光不足以照亮前行的路。
路也难行,莫守拙不敢催马疾驶,行进速度,一个小时不足十五公里。
照这个速度,回到犬丘,需得五六个时辰。
莫守拙心中非常着急,为了穆赢的安全,当然是越早回到王城越好。
穆赢的心思却与他不同,不是不想回部落,只因为是与莫守拙在一起,而且骑着同一匹马,穆赢便开始盼着这一段路越长越好,最好是用尽两个人的一生才能走完。
那样的话,她就可以不用嫁给西戎丰王,那个赢氏部落的敌人,她从未见过的人。
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穆赢紧紧依偎在莫守拙的怀里,于马背之上,醉了一颗少女的心。
大约走了两个时辰,身后传来马蹄之声,虽然距离极远,但莫守拙却已经听得到。
定是豢龙寨追踪之人,听起来有五六骑,而且速度极快。
莫守拙当即做出决定,抱着穆赢于马背之上腾空而起,离开之时,以脚尖朝着马的屁股猛力一点,剧疼袭身,黑马长嘶一声,朝着前方疾驶而去。
莫守拙稳稳落地,迅速隐身于距离道路十多米远处的一团灌木丛后面。
不到三分钟,五人五骑疾速奔来。
莫守拙屏住呼吸,并且用手捂住了穆赢的嘴巴,使她在短时间里不能呼吸。
寻常之人,气息极重,十米之内,可被高手感应得到。
五个人影一晃而过,显然是受了那一声马嘶的诱骗,以为他们要追击的人,就在前方。
“现在怎么办?”穆赢低声问道。
莫守拙沉思良久,“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天亮后重新找条路回犬丘。”
穆赢不语,这一刻,她的一切,都由莫守拙来决定。
莫守拙带着穆赢在附近转了一下,找到了一棵大树,抱着穆赢飞身上了树冠,在一处多条树枝交汇之处隐伏了下来。
空间极容下两个人有些困难,穆赢紧紧依偎在莫守拙的怀里,二人靠得很近,彼此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
“你是怎么从锁秋岭脱险的?”穆赢低声问道。
“嘘。”莫守拙小声提醒,“不要说话,防止追兵去而复返,你趁这工夫赶紧睡一会儿,恢复一下元气。”
“睡着了掉下去怎么办?”
“有我在,不会让你掉下去。”
“你不困吗?”
“我不困。”
“你的脸变了,声音也变了。”
“为了隐藏身份,我不得不这样做。”
“就算你把脸和声音都换了,我也能一下子认出你。”
“好了,不能再说了,小心被追兵发现。”
此刻,穆赢有很多话想跟莫守拙说,但二人身处危境,她只能把所有想说给莫守拙听的话全部咽进肚子里。
“那我睡一会儿。”穆赢说道,在莫守拙的怀里,她的心情无比舒畅,就算四处都有追兵,困意袭来,却也能安然入睡。
睡着了的穆赢呼吸很轻,脸上挂着笑。
莫守拙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虽然有柔软入怀,体香幽幽,莫守拙的心里却是连一丝丝的杂念都没有。
穆赢是赢氏部落的公主,高贵的存在。纵然她对原主有着千般万般的喜欢和暗恋,却与他无关。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以原主的心思去揣度穆赢的心思,因为就算原主未死,这一辈子也注定不会与穆赢走到一起。
穆赢只能成为西戎丰王的女人。
既然走不到一起,他就得替原主装下去,表现出一副孤冷的样子,别让穆赢那颗情愫的种子,在她心里发芽。
莫守拙其实很想为原主和穆赢打抱不平,甚至想骂出一大堆粗俗的话,比如,我靠,他大爷的什么的。
最后却只能化作一声悲叹:这个万恶的奴隶社会。
其实,莫守拙的心里还有一个找骂的想法,如果能以原主的身份与穆赢有上一段故事,那便既可以圆了穆赢的梦,也可以在日后穿越回到自己那个世界的时候,在屌丝伙伴们面前好好地扎个势,告诉他们,老子在几千年前大周王朝赢氏部落,曾经与一位倾国倾城的美貌公主有过一段风流情话。
只不过这样的屁话,他是绝然不敢在女朋友面前说出口,若是说了,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好日子过,就算不写检讨,也需面壁思过。
夜很长,莫守拙坐在树枝上胡思乱想,反正他现在有的是时间。有些事情,想想并没有错,只要别做就行。
这期间,再无追兵经过。
莫守拙基本可以断定,追击他和穆赢的人,只有前面过去的五个人。
五个人中,奔行在最前方的那个人,身手最高,莫守拙作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个人,大概率是豢叶师。
豢龙寨一百多个豢叶使者都是豢叶师的徒弟,两个看守穆赢的黑衣人发现同伴被杀,穆赢失踪之后,第一时间报告的人,肯定是豢叶师。
豢叶师接到报告,带领四名徒弟一路追击,这个推断,定然无错。
莫守拙虽然不知道豢叶师的战力有多强,但从其徒弟的战力及在豢龙寨的身份地位推断,应该不是自己的对手。
莫守拙的心里,大致有了个数。
天刚刚亮,穆赢就醒了,抬头看着莫守拙,睡眼惺忪,“真是不好意思,在你的怀里睡了一夜,苦了你了。”
“不是一夜,是半夜。”莫守拙看着穆赢,轻声说道。
穆赢露出迷人的笑颜,“你好像变了,不像以前那么冷冰冰的,说话有趣了一些。”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总得有些变化才行。”莫守拙喟叹一声,这句话,他是替原主说的。
“被那么多人围攻,还有一条龙,你能活着回来,真是苍天保佑。”
“苍天保佑不了我,是你保佑了我。”莫守拙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说这句话,也许是替原主说的吧!他的心里一直有个冲动,很想告诉穆赢,原主其实一直很喜欢她,只不过,他是把这份喜欢深深地埋在了内心深处而已。
穆赢微微一愣,“我哪里保佑你了?是我牵累了你。”
“不说了。”莫守拙心里替原主难过,害怕说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不该说的话。
伸手抱起穆赢,从树上飘身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