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攻击停止,牧庚困城。
城内,军队为迎战下一轮攻击进行着紧张地准备。
褒国国君褒珦王府。
一座偌大的花园,鲜花锦簇,暗香迎面,蜂歌蝶舞,或起或落,其情悠然。
花园中有一个亭子,大红立柱,流线飞檐,雕花精美,彩绘鲜艳,纵然只是一个极小的细微之处,也能尽显王府的华丽气派。
亭中端坐着一位男子,三十多岁的年纪,修长的十指抚过琴弦,琴音似流水,如轻风漫过原野,如小溪涓涓流淌。
之音,令人陶醉。
亭外有一位男子和一位女子。男子在舞剑,女子在伴舞。
男子二十多岁的光景,一袭白衣,身材修长,剑眉星目,相貌俊美,或伏身或跃起,灵动似猿猴,长剑映着阳光发出霍霍光芒,剑端的长缨如彩蝶般舞动,
女子只有十五六岁,穿一身红衣,长发飘飘,舞姿轻灵婉转流连,盈盈黑眸欲语还休。裙裾飘飞之间,是一张绝世的容颜。
亭中抚琴者,是褒国的王子褒洪德。
亭外舞剑的男子,名叫焉飞羽。跳舞的女子,名叫褒姒。
焉飞羽被称为褒国第一剑客,师从天下第一剑客秋水。与嬴氏部落王庭侍卫队副侍卫长杜栾师出同门,是杜栾的师弟。炼精高手,自修能量超过四百樽。
焉飞羽与褒姒二人彼此喜欢,在王府之中已不是秘密,褒珦并未反对二人交往,实际上已是持默许态度。
褒洪德的琴音先是碗转缠绵,如轻云流水,尔后突然一转,似浊浪排空,万马奔腾,琴音之中,隐含着巨大的杀气。
随着褒洪德的琴音转换,焉飞羽的剑与褒姒的舞,先是如浮云漫移,曼妙彩蝶,恰似“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瞬间又似狂风卷过,落叶纷飞,如“将军沙场秋点兵,霍霍刀剑向长空。”
一琴一剑一舞,其间之变化,令人叹绝。
一曲毕,琴音止,剑歇,舞停。
“感谢哥哥为褒姒舞剑。”褒姒向着焉飞羽轻施一礼。
“感谢妹妹为飞羽起舞。”焉飞羽挺剑向褒姒致意。
褒洪德“哈哈”一笑,起立,走到亭外。
“二位如此多礼,在我看来,倒是有些做作了。”
“哥哥将话说得如此直白,倒叫妹妹如何应言?”褒姒嗔声说道,说完,莞尔一笑。
这一笑,可倾一城,可倾一国,可沉鱼落雁,可令百花闭颜。
焉飞羽却未吭声,而是执剑看着城门方向,神情非常忧郁,“攻城虽然停止,但厮杀之声,随时都会响起。”
“焉飞羽,该来的总是会来,躲是不躲过去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需忧虑。”褒洪德大声说道,言语之中充满了豪气。
“王子坚信军队能守住褒城?”焉飞羽问道。
牧庚率领近三万大军一路奔袭,接连攻下褒国七座城。虽然有一些战损,却还剩两万有余。
褒城守城军队仅有一万,如何能抵得住这支虎狼之师?
况且,若是褒城不破,姬宫湦定然会从周边诸侯国调派军队来增援,而褒城却连一个援军都没有。
焉飞羽的心中,只有无限悲凉。
“只要军队还剩一人,牧庚就别想踏进褒城半步。”褒洪德大声说道。
焉飞羽苦笑着,“姬宫湦有殷八师、周六师、虎贲军六万余,还有七十诸侯国的军队可用,而我们只有区区一万军队。褒城城破,只是早晚的事。”
“城破又如何?玉石俱焚而已。牧庚若再攻城,我便亲上城墙,与攻城士兵厮杀上一番,就算死了,也是死得其所。为了褒姒,我绝不会束手就擒。”一番话,尽显大义凛然之情。
“哥哥,为了我一人,舍弃数万军队和一国之民,妹妹于心何忍?倒不如让妹妹上了城墙,在攻城大军众目睽睽之下,自刎身死,也好断了姬宫湦的念想,消了一场战事。”褒姒说完,一滴泪滚落。
焉飞羽看着褒姒。
“妹妹不可有如此心思,你若自刎身死,姬宫湦盛怒之下,恐怕更加不会善罢甘休,必定要杀了太后、父王和母后一泄私愤。”褒洪德说道。
“哥哥是说,妹妹连死都死不成了?”褒姒瞬间绝望。
“褒姒妹妹,在我死去之前,定要保你无恙,也绝不让牧庚夺你离开褒城。”焉飞羽的语气很轻,态度却是无比坚定。
褒城必破,绝非杞人忧天,此刻的焉飞羽,早已抱定了必死之心。
为了心爱之人,他要向死而生。
褒姒赶紧伸出一只小手堵住焉飞羽的嘴,泪光晶莹,眼神盈盈似秋水,“飞羽哥哥,我与你生在一起,死在一起,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感谢妹妹对我的深情,飞羽今生能得到妹妹的喜欢,虽死无憾。”焉飞羽握住褒姒的两只小手,目光之中,无限深情。
“焉飞羽,你来之前,被太后传唤入宫,所为何事?”褒洪德突然问道。
“太后找你了,她跟你说什么了?”褒姒惊问。
焉飞羽轻轻摇头,“太后并未说什么,只是问了一些事而已。”
“飞羽哥哥,你并未说实话,太后此时找你,定非只是为了问询一些事情,请不要瞒着妹妹。”褒姒一眼看穿焉飞羽的谎言。
听褒姒如此说,焉飞羽知道瞒不过她,苦笑一下,说:“王后说,她若失去你,心里会很难过。但褒城挡不住姬宫湦的数万大军,城破只是早晚而已。褒城一破,全城百姓必遭杀戮。”
“太后这是想…把我献给姬宫湦吗?”褒姒紧皱眉头。
焉飞羽轻轻摇头,“太后说,唯有姬宫湦死了,才能保你无忧,保褒城无忧。”
“焉飞羽,太后是要派你潜入镐京,刺杀姬宫湦是吗?”褒洪德问道。
“这不是太后的意思,是我的意思。”
说到此,焉飞羽突然朝着褒姒施了一礼,“褒姒妹妹,我本想隐瞒于你,却又怕你责怪,不得已才告知实情。此去镐京,若是身遭不测,还忘妹妹不要难过。”
“飞羽哥哥。”褒姒伸开双臂紧紧地抱住焉飞羽,“你不可去镐京。”
“不去镐京,唯有城破。城破之时,不但生灵涂炭,妹妹也一样逃不出姬宫湦的魔爪。”
说话期间,焉飞羽一直看着褒姒,似乎是要把她一次看个够,。话说完,内心一横,轻轻推开怀中的褒姒,绝然离去,再不敢回头。
这一去,便是死别。
“飞羽哥哥。”看着焉飞羽的背影,褒姒发出无奈的凄唤,泪落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