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钰抬起眸子看着她:
“确实是有件好事。”
南溪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
“什么好事?说来听听。”
景钰忽地挑起她的下巴,然后在她一脸懵逼的状态下,用拇指指腹轻轻为她拭去粘在嘴角的一颗芝麻。
“今日有佳人相邀游湖,难道还不是好事?”
南溪垂眼看着捻他拇指上的黑芝麻,有些尴尬的开口:
“原来你刚才是在笑这个。”
她还以为他是在笑她的穿着。
目光落在拇指指腹上,景钰眼底的笑意再次浮起:
“中午吃的什么?”
南溪伸手把那颗黑芝麻拍掉。
“李婆婆做的黑芝麻鸡蛋饼。”
怪不得……
景钰把手收回,隐在衣袖里,悄悄的摩挲着。
蓬罗湖位于南城边界,宽约八百米,是一条从朝阳城内一直延伸到朝阳城外的外流湖。
它虽是外流湖,但却只有湖底有小小的流动,湖面上几乎平如镜面。
因此,有许多的画舫停靠在湖边,供那些喜欢游湖的人租凭使用。
两人来到蓬罗湖的时候,已经有三三两两的画舫在湖中央漫游,看上去好不惬意。
而最引人注目的,要数中间那艘外观十分华丽的三层楼画舫,远远就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丝竹声声。
“咱们来晚了吗?”南溪拧着小眉头,有些懊恼。
早知道昨日让青鸢先来预约了。
景钰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微勾了勾,吩咐道:
“卫峰,去租一艘画舫。”
“是。”卫峰转身就要去租画舫,却被南溪叫住。
她拿出自己的钱袋递给卫峰。
“拿我的银钱去租吧,说好了今日是我请客的。”
卫峰转头看向自己的主子。
景钰伸手拿走了南溪的钱包,待卫峰转身离开后,他把钱包塞回到她手里。
“留着你下次请。”
南溪偏头看他:“下次我可就不认账了?”
景钰浅笑:“无妨。”
……
片刻后,南溪坐在一艘装饰精美的画舫里,倚着窗棂看向前面那艘三层画舫。
听着里面传出来的欢歌笑语,南溪啧啧道:
“这茶舫的生意竟如此之好!”
正提起茶壶沏茶的景钰闻言,淡淡道:
“此茶舫才开不足十日,便已深受各方人士的青睐。据说要想上茶舫品茗,需得提前三日预定。”
南溪回头看着他:
“需提前三日?你之前为何不说?”
害她以为随时来都可以。
“咳……我也是昨日才知道。”景钰把沏好的茶水端到她面前。
南溪:“那你也该派人告知我一声啊,我好取消今日的相邀,约改日。”
景钰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
“为何要改日?不过是不能上茶舫,又不是不能游湖?”
南溪……是谁说要去新开的茶舫品茗的?
原来某人只是想找借口来游湖。
他们的画舫缓缓向湖中央划去,使南溪越发清晰的看到了那艘茶舫里的情景。
当真是,笙歌音袅袅,轻舞绿霓裳。
南溪从那茶舫敞开的舷窗看到,有舞姬正在那里载歌载舞,阵阵鼓掌喝彩声一直不曾间歇。
她眉梢讽刺一挑:
“这是品茗还是饮酒寻欢?”
景钰抬眸,顺着她的视线望了一眼茶舫。
“这应该是有人包船会客。”
不都一样?南溪撇了撇嘴,不置一词。
在茶舫的二楼里,王玉堂正在竭尽所能的讨好上座之人,
“表弟,这船上的风景你可满意?”
上座,一位身穿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一半墨发用镶金玉冠高高束着的俊朗男子,正一边饮酒一边欣赏着堂中歌舞。
听到下方王玉堂的询问,他浅扬笑意。
“尚可。”
王玉堂心下暗喜,连忙举起手中酒杯。
“表弟,表兄敬你一杯。”
端木磊举杯与他隔空相碰。
其他几位华服公子见了,亦纷纷举起酒杯敬酒。
见此,王玉堂拿手悄悄的碰了碰坐在他身边的妹妹,小声说道:
“丽芝,你也敬表弟一杯。”
本就不是自愿出来作陪的王丽芝,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起桌上酒杯。
“表哥,丽芝也敬你!”
端木磊端起酒杯,目光幽幽的望着王丽芝:
“表妹真是越发标致了。”
王丽芝不喜欢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又不敢对当事人发作。
于是,就把气撒到对面那位一直静默无语的女子身上。
“四妹妹,你身为表哥即将过门的侧妃,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
没看到表哥杯里无酒了吗?还不上去伺候倒酒!”
端木磊只把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一瞬,便冷漠收回。
那被叫做四妹妹的女子闻言,一言不发的端着酒壶起身,走到端木磊的身旁,替他斟酒。
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王丽芝,气闷的起身。
“我去甲板上透透气。”
说着便起身出了船舱。
端木磊见王丽芝离开,眸光一暗。
稍许,他放下手中杯子道:
“这歌舞看久了也是无趣,不若我们到甲板上观景赋诗一番。”
其他人自是附和:
“如此甚好啊!”
于是,众人挥退舞姬,簇拥着端木磊来到甲板上赏景。
王丽芝带着贴身丫鬟小蝶来到甲板上,才刚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就见船舱里浩浩汤汤出来一群人。
她脸色一黑,转身就要下一楼,却被端木磊及时叫住。
“丽芝表妹这是去哪儿?”
王丽芝只好扯出一抹微笑:“我只是想换一个位置观湖。”
端木磊踱步到她跟前,而后双手负后的望向湖面。
“不同的角度果然有不同的风景,表妹确实眼光独好。”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附和。
……
在距离茶舫不远的一艘画舫上,南溪面戴轻纱的立在船头。
“轻舟短棹罗湖好,绿水逶迤,芳草长堤,隐隐笙歌处处随。无风水面琉璃滑,不觉船移,微动涟漪,惊起沙禽掠岸飞。”
景钰缓缓从船舱里走出,与她并肩而立。
“我竟不知你还会作诗?”
南溪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梁。
“有感而发而已。”
景钰笑睨了她一眼,随后眺望着远处,道:
“这蓬罗湖的景色,与桃花村外的那条江流相比,也不过尔尔。”
南溪抬眸斜他一眼:
“湖和江各有各风景,为何要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