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述职定在腊月初二,这天清早,墨文文就将一切行李打包,准备放去马车上。
刚走出府门没几步,就见不远处站着一女子,桃腮粉面,梳着双平髻,满眼期盼的望着这边。
墨文文一惊,心中讶异:好不容易赶走侯爷的桃花,怎么又来一个?
桃夭夭见墨文文出来,施了一礼,甜甜一笑:“见过墨总管。”
墨文文看着女子脸上荡漾出来的两个小酒窝,不知是早晨的冬日暖阳刺眼还是其他,他不由避开目光,询问道:“姑娘来这里有事?”
桃夭夭走上前,乖巧的回道:“在这里等我家小姐。”
墨文文当即想到一人,迟疑道:“你家小姐莫不是薛姑娘?”
“正是,”桃夭夭边说着,边跑回原来站着的地方,从随行车夫手中搬下一件件行李:“得知今日要回京,这并一早打包好了随行之物。”
墨文文听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桃夭夭身旁,鬼使神差的帮她将一个木箱子拿到了手里。
桃夭夭一愣,随即莞尔:“多谢墨总管。”
墨文文似刚察觉不妥,捏着手中的木箱子不知该拿还是该放,他一心追随侯爷,何时替她人做事?
然而,面对女子感激的眼神,他不得不僵着脸将她其它行李一并拿了下来。
事后,他不禁唾弃自己,墨文文啊墨文文,她们主仆都是一个样,以后千万不要被表面所迷惑。
桃夭夭不知墨文文所想,十分友好的道了谢。放好行李后,瞥见薛棠从府门出来,开心的跑上去打招呼:“小姐,我在这里!”
薛棠和白十景一同出来,一前一后,离得不远。
墨文文瞧见她的动作,立马拉住桃夭夭,为防她冲撞了侯爷。
桃夭夭这才注意到薛棠身后之人,一身华服,俊朗星目。只是,他周身冷清的气场让人不易接近,给人不怒自威之感。
原是心里做了一些准备,桃夭夭还是习惯性的躲了躲。
其实这次听小姐说可以随侯爷一同回京,便觉得他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可怕,说不定,还真是小姐命定的贵人呢。
薛棠看见桃夭夭,早已笑开,走上前小声揶揄道:“还以为夭夭不敢来呢。”
“小姐,你又拿我打趣。”
“好好好,”薛棠笑着笑着,就无奈的说道:“我去京城就一段时间,你在府中陪着泡泡虎吧。”
桃夭夭惊讶道:“小姐没打算带着奴婢?”
“嗯。”
桃夭夭当即不满道:“小姐去哪我就去哪,再说,泡泡虎已经送去表姑家养着呢。”
薛棠暗自叹息,苦口婆心的劝道:“此次随行是与侯爷一道,你喳喳呼呼的性子会惹得他老人家不快。”
白十景正欲上马车,不经意听见这句,皱眉看过去,冷眼剜了薛棠一眼。
薛棠向马车方向努嘴:“看见了吧?随时都摆着一张臭脸。”
桃夭夭却是坚决的说道:“奴婢一定谨言慎行,绝不惹侯爷不快,若有违背,甘愿受罚。何况,一路风餐露宿,小姐您也需要有人照顾,若遇到危险,奴婢还有武艺傍身。”
薛棠拗不过她,纠结了好一会儿,终究点了点头。
她原是不想让桃夭夭跟着自己回京犯险,后来一想,若是把她留在府中,未必不会腹背受敌,还不如带在身边,多分照应也是好的。
这次虽是简便出行,但侯府的马车依旧浩浩荡荡,除去两排骑着高头大马的十几名侍卫,拉货的马车就有好几辆。
薛棠正自犹豫着是帮白十景赶车还是坐马车,就见墨文文从她面前大摇大摆的走过,坐上了那辆奢华马车的车辕上,随后傲气的扯了扯缰绳,像是对她无声的控诉。
女子顿时想起不久前,自己替代墨文文帮白十景赶车,没想到竟让他记到了现在。
再看后面孤零零停着的一辆简易马车,薛棠反倒幸庆墨文文这次帮了她忙。
与其在外面吹寒风受冻,还不如坐在马车里……
嗯?瑟瑟发抖???
对着一层薄薄的马车门板,薛棠坐在里面感觉四处都在漏风。
一群人很快就启程,向北出发。
桃夭夭早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好奇的打量着外面:“小姐,你说京城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
好吃的?
薛棠裹紧了外衣,想了下:“大概有泉水香鸭,醉烧鸡,驴打滚,糖火烧,冰糖肘子,茯苓桃花夹饼,宫门献鱼……吧。”
桃夭夭不禁咽了口水,心驰神往了一会儿。
恢复神情后,她突然抬起薛棠的手看了起来,见女子一双姣好的手被磨得都是冻疮,满脸心疼的说道:“侯爷真是狠心,诚心与小姐作对。”
说着拿起一旁早就备好的冻疮膏给薛棠擦了起来。
薛棠不料她话题转的这般快,先是任着她给自己上药,思绪却回到了昨日。
她当时被男子拉着去了街上,本还沉浸在呆愣中,直到怀中被塞满了东西,她才意识到,男子是真带着自己去采买回京之物的。
而侯爷既没坐马车,又没带仆从,她自然而然,充当了临时的壮力。
那滋味,瞬间消磨了她对他仅剩的一丝好感。
“小姐这几天注意少沾冷水,少吃辛辣食物。”桃夭夭擦完药,如一名老大夫似的叮嘱道。
薛棠回神,突然想到了一事,连忙提醒道:“夭夭,一路上不管发生何事,你记得配合我。”
桃夭夭不解道:“怎么呢,小姐?”
“待会儿你就明白了。”
马车不知不觉已经行驶到了官道上。
白十景坐于马车中假寐着,一只手犹自把玩着扳指,不久,他掀开一道眼缝,磕门示意马车停下。
“侯爷,可是有事?”马车外赶车的墨文文问道。
“唤薛姑娘前来吧。”
复又想起初见时她信誓旦旦的言辞,白十景补充道:“应该说是本侯的门客!路途遥远,想与其对弈一番。”
于是墨文文跳下马车,走到薛棠马车前:“薛姑娘,侯爷有请!”
桃夭夭稍微拉开一侧帘子问道:“侯爷可说有何事?”
墨文文如是回道:“侯爷请薛姑娘对弈!”
“实在不巧,我家小姐病了,恐会给侯爷过了病气。”桃夭夭道。
墨文文不禁皱眉,这可来得真巧,他偷眼瞧了下轿中情况,就见薛棠病殃殃的躺着,脸白如纸。
心下存疑,他便又问了几句,一一被桃夭夭话解,只好返回去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