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一听,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提前给她说好的证词,竟然临时改口了!
他来不及多说,皇帝已经开口道“糊涂,他人特意举荐你为女官,你就是如此行事的”
“他人”,意有所指,表面看来是在斥责桃夭夭,实际上是拐弯抹角膈应举荐之人呢。
九皇子李烨一听,慌忙下跪“父皇,是儿臣的错!”
他见不惯润都侯,就对宁王多语了几句。
随后宁王打着为他着想的幌子给他支招,说只要在润都侯之前查出幕后之人,便可立功。
京中流言突如其来,他查线索时,意外发现桃夭夭手中有罪证,就想借她之手上书,既可以得来举荐之恩,又能赢得父皇赏识,大臣也不会觉得他行事张扬。
薛棠入狱,本以为是大功一件,哪知桃夭夭的证据却是没有出处的。
现在想来,他从一开始听信宁王的话就是错的。
皇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傻儿子,暗自叹息。
这事处罚轻了,他学不会圆滑,重了,又心疼,奈何那薛姑娘现在的身份还是一个“死人”,总得给薛府一个交代吧?
思来想去,就道“给朕仔细查,若罪证确凿,缉拿薛将军回京,若只是空穴来风,把背后传谣之人通通抓起来,另外,将薛府那丫头厚葬吧!”
说完,又吩咐其他相关的官员一同处理此事。
官员糊里糊涂的领了命,等退了朝才忽然想到,那薛姑娘已死,陛下为何唯独不说查刺客一事
而作为“刺客”的某人,此时正盯着床上的女子出神。
房内烧着炭火,温暖如春,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棂跑到地面上,印出九宫格的模样,一侧镂花铜炉里点着熏香,青烟徐徐的在空气中飘着。
薛棠懒洋洋的翻了个身,迷糊睁开眼,就见到一双狐疑的眸子盯着自己。
因凑得太近,女子呼吸一窒,随后吓得惊叫出声。
白十景适时的用手捂住她的嘴“棠棠,别玩死后诈尸!”
她死呢?
薛棠眨了眨眼睛,记忆停留在在她倒下去的那一刻……
她好像真死了,还是被眼前之人害的,可是,为什么上了西天都能遇见他
白十景看她呆愣的表情,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疼!”薛棠连忙捂住脸,悲愤的看向他。
这人不仅赐她毒酒,连死透了都不让自己好过,还捏她!
论狠心,还真是他略胜一筹。
似乎越想越委屈,连日里来的伤心苦楚,忽然在这一刻得到释放,女子眼眶渐渐模糊起来。
白十景看着她默默流着泪,喉间一卡,想给她擦拭,却在抬手之时顿住了。
“不许哭!”
这女子说和离就和离了,就不该娇惯她。
见男子眸中全是冷意,薛棠一噎。
他还凶她
哪管这里到底是何处,女子只想快一点逃离。
爬起身刚准备走,就被男子一把拉了回去。
重新跌进被窝,白十景将薛棠一裹,捧住她的脸恶狠狠的说道“哪里都不能去!”
双手撤回之际,不动声色的给她拭去了眼泪。
薛棠“……”
他怎变得如此霸道
白十景说完,就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薛棠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了门,随后便是门锁合上的声音。
再看一旁的窗子,发现也被锁上了。
她被关在了房间……
不对,她死了怎会有如此真实的感受
薛棠试着也捏了捏自己的脸,感觉到痛意,怔怔的松了手。
她没死!
也就是说,他拿的那杯“毒酒”,是故意吓她的!
那这算不算劫狱
刚想到这里,就听外面熟悉的声音传来。
“侯爷,伪装薛姑娘的那具尸体怎么处理?属下听闻皇帝要厚葬她。”墨文文询问道。
若真入了土,到时候薛姑娘就不好明面示人了。
到时候有心人一查,还会发现蹊跷之处。
“先暂时拖着,就说要找个道士施法,等时机一过,她总要死而复生的。”
薛棠“……”
原来,她现在真是“死人”的身份。
所以,他刚刚才不让自己到处乱跑的
想通这一点,又不免惆怅起来,她狠下心与他和离,结果他却放下芥蒂救自己一命。
似乎,错怪他了。
又听墨文文继续道“侯爷,王妃若知晓您将她带了回来,怕是会……”
带女子回来时,白十景并没有惊动王府的侍卫,也没有告知他们。
就连金屋藏娇的地方,都搁置在后院,内设阵法,外人轻易找不到这里。
王妃前几日还大张旗鼓的准备喜事,说她家景儿要成亲了,结果等旁人问起来,新娘子跑了。
可谓丢尽了脸面。
若薛姑娘回来的事被王妃知晓,怕是要不高兴了。
“避过这个风头,本侯就送她离开。”白十景眸底暗了下来,自嘲的说道。
而这话听在薛棠耳里,却是另一番感受。
两人终究……回不去了。
等白十景再次回房时,薛棠连忙钻进被中盖住了脑袋。
结果男子直接掀了被子,就扔在了地上。
寡淡的看了女子一眼,颇为施舍的说道“本侯将你带回来,你可得好好听话。”
一阵凉意袭来,薛棠憋屈的抱住了自己取暖。
现在男子行事起来一点都不顾及她的感受了。
真应了那句抱歉,我只对自家媳妇儿好。
下一瞬,一件大氅扔在了她身上“自个儿披上,起来吃饭。”
屋内有提前备好的热水,薛棠偷看了男子一眼,他周身的冷意太过渗人了,只好听话的去洗了漱,待坐到铜镜前,才发现珠钗饰品都是她自己的。
记得离开王府时,她并没有带走这些。
还以为他早扔了。
正在她怔神之际,某人不耐烦的催道“在牢房走一遭,手都废了”
这是嫌她动作慢了。
薛棠连忙随意的挽了个发髻,也未施妆,就小心翼翼的去了桌边。
白十景看了一眼她凌乱的青丝,啪的一声放下筷子,颇为不爽的走过去给她理了起来。
薛棠“……”
心跳一时加快,女子不自觉的僵硬了身子。
生怕一动,就惹来他的不快。
她知道对方给自己挽发,绝不是因为他曾经说的那句为自家媳妇儿学的。
而是他的强迫症又犯了。
白十景理着理着就柔和了目光,手中动作也轻了起来。
只是薛棠瞧不见,兀自忐忑的等着他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