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泽民点头，不停赞叹道：“果然，我第一眼看见您，就觉得与众不同，还有您肩头那只猫，快成精了吧？”

“雪灵啊？”兮夜往花丛里一坐，撑着下巴，开始忧愁说道：“它现在不爱我了，在静慈寺的时候，总是会去女厕门口，我知道，它在想念顾思然，毕竟这种深情男，谁不喜欢呢？”

顾思然深情吗？

婉秋并不是很懂，有时候，她觉得顾思然很渣很坏，有时候又觉得顾思然对她很好。

兮夜笑了，对婉秋说：“你的劫难，对顾思然何尝不是劫难，他看着你死了二十一次，他的内心，压抑了很多东西。”

周泽民也往地上一坐，他开始尝试着想象那种感觉，然后痛苦的抹了一把脸，又似乎想起什么，问兮夜：“先生为什么说这劫难是因念然而起？”

他声音沙哑又苍老，又无限真诚，像个真正的老父亲，努力的感同身受，想去了解自己子女的一切。

婉秋对这种宿命论，劫难，因果并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和我交换身体的那个人，会死吗？”

兮夜往花丛里一瘫，挣扎道：“我不能说，泄露太多秘密会折寿的，这些事情你们都需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看着兮夜这幼稚的模样，婉秋不禁摇了摇头，问：“兮夜，你多大了？”

兮夜立即翻身而起，指着婉秋警告：“我告诉你啊，我可不是小孩子，我已经三千岁了！”

婉秋不禁暗暗想：“好家伙，越活越回去了呗。”

“你！”

兮夜正欲还嘴，周泽民锤了一把老腰，感慨道：“唉！这人生在世啊，活一辈子，来过一遭就很美好，你说这，折腾来折腾去的，有什么意思？”

婉秋看周泽民这老生常谈的模样，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想道：“这才是老一辈该有的模样嘛……”

想着，她又去看了眼兮夜，对方已经斜睨了她许久，非常无奈的表示：“你们人类是因为接触太多，所以心思复杂，但我认识的人类不超过五个，唯一陪伴着我的，也只有不会说话的雪灵，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宝宝。”

“所以……”婉秋犹豫着，问道：“你不是人？”

兮夜不置可否，笑着拿起地上一朵白玫瑰，那朵花许久不接触水，已经有些枯萎。

然而，在接触到兮夜的那一刻，白色花瓣嫣然绽放，开得鲜艳欲滴。

婉秋惊讶道：“原来你是花仙子啊！”

周泽民摇头，摸着下巴思索着：“不像，这先生一身仙气，但没有花儿那般水灵清秀，反倒有种独立于万山之中的古树之姿。”

“厉害啊！”兮夜惊喜的望着周泽民：“老先生有眼光！我很欣赏你！”

周泽民客气道：“哪里哪里，是先生这姿态过人，令我等凡夫俗子大开眼界！”

“不不不，是老先生有识人之能，兮夜倍感惊喜！”

“……”

这两人搁这儿商业互吹呢？

婉秋目光逐渐涣散，她从地上弹起，习惯性的拍拍身后，留下一句：“你们慢慢聊，我去找顾思然。”

她回到漆黑的海岸边，时辰已晚，海边空无一人，婉秋放慢了脚步，心里有些忐忑。

如果见过顾思然，会不会很尴尬？

应该说点什么呢？

脚下是松软的沙滩，婉秋细细思索着，也许应该和顾思然好好在一起。

不行！如果……

婉秋正想着，只听身后传来空灵的女声，叫她：“婉秋……”

是姜容，她也来了！

婉秋猛然回过头，‘咣’的一声，她被一根坚实的木棒击中头部，身体向后退了两步，大脑顿时晕眩，剧烈的疼痛接踵而至，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一切，就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头部不停的胀痛，环顾四周，昏暗的车厢，车子沿着海岸边的大路一直往前，驾驶座上，是一个纤瘦的女人。

她原本叫叶婉秋，现在叫姜容。

姜容点着一根烟，红色火光在车厢里忽明忽暗，婉秋觉得冷，头痛。手腕到手掌被胶带死死缠住，不知道昏睡了多久。

“为什么……”一开口，仿佛整个大脑都在疼痛，婉秋问：“你想干嘛？”

白色烟雾在车内升腾，呛得婉秋显些晕车，喉咙处一阵阵恶心。

她心里涌起巨大的不安。

从没想过，姜容，居然会对她动手，那一下打得，简直想要人命。

黑漆漆的道路，闪过灯影，姜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病态，她问：“惊讶吗？”

婉秋一路无语的盯着车前路牌，姜容打开车窗，随手把烟头丢出窗外，她头也不回的说道：“顾思然的求婚，真浪漫呢。”

“可惜……”车子突然来了个大拐弯，姜容的语气起伏不定：“我怎么可能成全你们，如果要让我见证你们相爱，倒不如，你和我一起去死吧。”

你和我一起去死吧……

她这话说得轻巧，车子驶入隧道中，婉秋绝望的翻了个白眼，暗骂道：“我淦！每次路过这里都没好事，顾思然就够病态了，没想到姜容居然是个法制咖。”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人，你很优秀，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婉秋一字一句清晰的表达，她想尝试挽回姜容的理智。

“然后呢？”姜容又点了一支烟，顺手播放了音乐。

婉秋表示：“你大可不必这样做，生活除了顾思然，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

抑郁，忧伤的钢琴音，听得人心碎。

莫扎特的《D小调幻想曲》。

婉秋被突然变高的调子吓了一跳，随着音阶变幻，姜容说：“我讨厌欺骗，也讨厌你这种天真无邪的女人，什么都不知道，既蠢又无辜，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

说话间，音乐切换到下一首，曲风变得黑暗，悲怆，婉秋听得心惊胆战，她不解的问：“为什么？你真想和我一起死？你这是在犯法知不知道？”

透过后视镜，婉秋能看到，姜容垂着眼眸，笑得悲痛莫名，她从嘴里轻轻吐出烟雾，满不在乎的模样。

她说话的样子温柔极了，她说：“婉秋，你放心，我会让这场死亡变得轰轰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