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李锐收拾一下，出门了。到学校找到王可的时候，她正在奶茶店买冰饮，一杯金桔她自己喝，另一杯柠檬是给李锐。

“喝点柠檬水好，健胃消食。”

医学院的学生本来上课都习惯性穿个白大褂子，王可这会儿没穿白大褂，说起话来还是带着点专业性的东西。李锐一听就笑了：“这还在读书的人就是不一样。”

“那可不得，我跟你说啊，章晴对我可严格了，抓的忒紧，我都寻思着哪天得找你再做做她的思想工作，你不是跟她熟嘛。我现在可是每天一门心思扑在学业上，免得哪天被她挑刺儿。”

“严格些是好事，你现在严格些，书就没白读。要不然，你看我现在混得多成功，就是读书给读的。”

“切，光读书能混成你这样？你怕是欺负本宝宝没出社会，年幼无知。”王可丢给李锐一个大白眼，她好歹也是家里做生意出来的，李锐这话她可不信。

不过大道理她其实也都懂，这会儿不过是跟李锐例常的开玩笑罢了。说得像是偷懒的样儿，实际上，恐怕比谁都知道学到的才是自己的。

“说吧，今天找我有啥事？你可是大忙人，据我所知，你现在是家里红旗不倒，外头也彩旗飘飘，怎么的，吃腻家里的饭菜，跑我这儿来找我聊骚来了？”

李锐满头黑线，王可怎么会这么说话呢，一定是章晴黑的！

“说什么呢，我可是正经人。”李锐一本正经。

王可笑了：“是挺正经的，那会儿被白小花抛弃，跑我面前哭鼻子，呀，我现在都还记得，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流下悲伤无助的眼泪……”

李锐无言以对，净瞎说，谁这么矫情了，绝对没有。

“我今天找你是想问问你，不是来找黑的。你知不知道江华有没有什么很出名的道观，我最近呢，运气比较霉，想找个道观驱驱邪。”

“哟，您还会倒霉哪？我们学医的人，可是信奉唯物主义的，你跑道观去，我看你就不纯粹。果然吧，你骨子里还是个唯心主义者，信奉鬼神那一套。得勒，我算是看透您了。”

王可这嘴巴就没停过，这么损，李锐倒好奇了：“不是你最近跟谁学的，怎么这么会贫嘴了？”

王可小脸一滞，气恼道：“谁贫了！我才没有，是章晴老是贫，导致我跟着她也被带坏了！章晴还说了，她的贫全是你教的，你就是这么贫，她还说了，你是毒舌男！”

李锐气愤不已：“她怎么能这么说我呢，真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我这么纯洁的人，怎么可能跟毒舌男划上等号，等着，迟早有一天我要跟她算总账，这个仇我先记下了！”

“嗯嗯，我帮你留意，下次你找她算总账记得拉上我在边上看热闹。”

王可唯恐天下不乱，估计是真的在章晴那儿受到压抑了。

李锐心中暗笑，前阵子是听说章晴又在攻一个难关，这回她不想靠李锐了，想靠自己，估计没少碰着麻烦事，王可既然是在章晴手底下，免不了一起参与到项目研究。

“你也别苦恼了，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当你觉得痛苦的时候，往往就是你成长最快的时候。痛苦不会让你死去，但当你挺过去之后，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会成长一大截。这样，待会儿咱们忙完事，我请你吃顿好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王可很是开心，话头一转，“你刚刚说要找道观，你想找个啥样的？你不会是想自己开道观吧？”

“想什么呢，我就单纯的只是想找个道观，最好是那种灵一点的，里头的道士有点儿水平的。要不然，那种纯粹坑蒙拐骗的臭道士，我见一个抽一个。”

“行，就佩服你这嫉恶如仇的性子。你说的那种灵一点的道观，我倒也知道，我妈就特信那个，其实我爸也蛮信的。江华伏地观听说过没？”

“伏地观？”

“算了，就知道你没听过。”王可哼哼一笑，如数家珍一般，“从我十岁起每年我们家都会去伏地观一趟，那有个道士很灵。算命问卦，基本都准。不过地方可不好找，山沟沟里，这两年我可没去了，不晓得道观还在不在。”

“记得路吗？”

“不记得，就知道个村子名儿，叫铁山村。去那问了就知道了，往年都是我爸开车，我们哪里会记路。而且伏地观进山门还特讲究，必须带点东西过去。”

“什么东西？”

“黑公鸡。”

“那好办，我们买就是了。”李锐也不是个啰嗦的人，懒得问人家为啥要黑公鸡，总之要就给就是了，又不是什么难寻的东西。

带着王可上车，李锐开车在江华大学周边转悠几圈，到附近的农家买下一只黑公鸡放后备箱。开地图导航，铁山村倒是找得到，就是很偏。都不在江华市的区内，开车估计得两个多小时。

再远也是要跑的，不差这一趟。

上午十点出发，到得中午时分，李锐和王可来到铁山村。相当荒凉的一个村落，稀疏的几户人家，荒田、野草、老树……一条小河。

“你留在车里，我去找个农家问问。”

李锐把车子停在路边，往前走去。不远的山脚下，有一座土胚房，看起来还有人住。李锐来到土胚房前边，敲了敲门。大门是开着的，里头很是脏乱，东西东一堆西一堆。

“有人在家吗？请问有人在家里吗？”

没有声响。

李锐又问了几句，还是没有人声。

“奇怪，门明明开着，应该就在这附近啊，要不然不怕别人进来偷东西吗？”虽然这户人家看着挺贫困的，但是农村里嘛，谁拿得准到底会不会有小偷小摸的呢。

这人会哪里去了呢？

正当李锐准备走人时，厢房里头，有声响。慢腾腾的脚步声，终于厢房的门开了，一位老妪来到颤颤巍巍走到李锐面前：“嗯做啥得……？”

说得是土话，李锐听懂一点点。

“奶奶，请问您知道伏地观在哪里吗？”

“啥得？”

“伏地观。”

“伏啥得？”

“伏地观。”

“啥得观？”

“伏地观！”

嗨呀，老奶奶耳朵不太好，思维也不太敏捷了。问了老半天，她老人家都没懂李锐说的到底是什么。

一直问到地十遍时，老奶奶才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浑浊的眼睛当中，露出莫名的恐惧之色。

她灰蒙蒙的眼睛里，突然流出两行老泪：“额得崽啊，旧似死捣各得，恩利快走，呸要再来了！”

她缓缓地退后，伴随着吱呀声响，关上大门。

不知道为什么，虽是大白天的中午，李锐却感觉到一股凉意。

伏地观，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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