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31章 乡村天王(190)(1 / 1)藕香食肆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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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灵地灵灵月半出鬼门看着守在龙幼株厢房外虎背熊腰的信王府侍卫一个卫戍军心虚地上前劝。

“就是!那钱司尊的外甥是谁?承恩侯府的世子呀!跟在世子身边的可不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几百个人被这十多个人轻轻松松就打死了!咱们这才几个人?还是谨慎些好!”另一个卫戍军立刻附和。

兵头儿一心立功架不住身边的兄弟都是怂货,气得骂娘:“屁的个承恩侯府世子屁的个几百个人!昨被打断腿的是承恩侯府的庶子,哪里就是杨世子了?区区一个孽庶他能带几个人出门?看看你们这怂样儿!怕个屁啊!”

底下人立刻反驳:“这要不是钱司尊的亲外甥钱司尊干嘛差我们出来?那人把承恩侯的庶子废了,可不就是给钱司尊家姐妹出了口气?呵,承恩侯夫人又不是没儿子倒要娘家兄弟给庶子做脸?”

“你懂个屁!打断那四公子的腿,下的难道不是侯爷和世子的脸?夫缺然要发作。”

“我看不尽然这侯门里的弯弯拐拐……”

几个卫戍军歪着楼聊着心翼翼地看着守护在门前的信王府侍卫保持默契往后撤退。卫戍军军纪荒疏多年浑不吝的混子充斥其中这兵头儿虽有立功之心,却无御下之能只得气鼓鼓地独自一人钉在龙幼株的门口与信王府的侍卫怒目相视。

信王府侍卫心中纳罕:这憨子一脸愤怒看着咱们是要怎样?莫不是傻的吧?

没多久连宝带着大队卫戍军增援冲进来:“头儿!张头儿、李头儿、吴头儿恰好都在附近办差!听我招呼立马就带兄弟们来了!”果然就走进来另外三个兵头儿其中一人神气彪悍走在最前边他所带的一队人马也是个个行止风雷远比其余卫戍军精神焕发。

跟信王府侍卫怒目相视的兵头儿大喜过望:“张老大!”

张老大是卫戍军里有名的杀神,相传他本是锦衣卫的百户,办差时得罪了某位封疆大吏险些被治死,蒙老上司庇护捡回一条命,这才沦落到卫戍军当一个的兵头。寻常卫戍军都受五城兵马司辖制,唯有张老大是听调不听宣,非常拉风。

“目标在哪儿?”张老大挥手吩咐噤声,只问先来的兵头儿。

“就在那间厢房里。外边有悍卒八人,暗处还有三人……”

兵头儿并非只顾着与信王府侍卫大眼瞪眼,他已经做好流查,此时一一指出楼外的制高点,恰好是信王府侍卫三个暗哨的藏身处,“屋子里有乐班十二人,舞伎三人,娼妇一人,随从二,护卫一,另外一个坐在西边屏风下喝酒作乐的少年,即是目标。”

张老大目光幽冷地盯着明处暗处的信王府侍卫看了一眼,不顾身边同僚的跃跃欲试,独自上前一步,立于庭前,道:“卫戍军兵头张岂桢,请见贵人。”

背后传来一阵喧哗,张老大带来的一队人马神色冷峻鸦雀无声,其余几个兵头下辖的兵丁则章程散漫地开始了惊呼:“哦哟!真是陈朝的探子?莫不是又来了个庆襄侯?”

“嘿,我们要是捉了个陈朝的侯爷,怎么也要官升一级吧?”

“不定是个公爷呢!”

“我看是个王爷!”

“兄弟们,准备好了啊,捉个陈朝的王爷,封妻荫子就在今日!”

……

王爷倒是王爷,可惜不是陈朝的王爷,捉住了也没升官的奖赏。

侍卫来禀报:“十一爷,外边卫戍军一个叫张岂桢的兵头,请见贵人。”

酒酣耳热的谢茂操起纨扇呼呼刮了两下,心情略烦躁。

前边那个愣头青就没发现端倪,再来一个,怎么就认出他是“贵人”了呢?

……张岂桢?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他认真想了想,想不起与张岂桢有关的任何事。想来前几世也大概是随便听了一耳朵,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只得放弃再想。

外边卫戍军数十人挤了个满满当当,屋子里的乐班舞伎也终于察觉了情况不对,胆子的泪水都掉了下来,个个战战兢兢地继续动作,曲不成调,舞不成章。谢茂被这突如其来的张岂桢坏了好事,酒气上头也觉口渴,猛地灌了一口茶,不耐烦地挥手:“把人都放出去,这弹的是什么玩意儿!”

乐班舞伎顿时狼狈奔逃,争先恐后地抢出了厢房。

唯有龙幼株仍安安稳稳地坐在谢茂身边,动作纹丝不乱地挽起纱罗长袖,露出一截皓腕,轻轻为谢茂再添了一碗不冷不暖的解酒花茶。满屋子急迫凌乱中,她沉静得宛如画卷。

谢茂终于觉得她有点儿意思了,侧头问道:“你不走?”

龙幼株牵衣离席,裣衽为礼:“妾告退。”你不让我走,我留下也不害怕。你让我走,我还想去补个觉呢,再见。

谢茂就觉得吧,这须涂虏汗的女儿,毕竟身负王室之血,气度见识都不一般。

留在青楼继续做迎来送往的勾当,实在太可惜了。

谢茂根本就不想再努力找什么殉死之人,听见系统在脑内刷屏,略觉诧异:

听完系统的分析,谢茂差点想给龙幼株鼓掌。

这个时代的女人,依附父亲与丈夫而存活,以孝顺与贞洁作为立身存世的资本。一旦失去了男人父亲的庇护,又失去了获取男人丈夫庇护的资本贞洁,多半都会走投无路选择死亡。

龙幼株作为一个亡国公主,被敌国恶意卖进青楼操持皮肉生意,她依然坚强地活了下来,甚至还能住得上胭脂楼最好的厢房,随意差遣丫头伺候自己,这岂不是大的本事?难怪系统都要给她一个“心志坚定”的评价。

嗯,先把她捞出来吧。至于捞出来之后怎么用,谢茂暂时没考虑。当了两世皇帝,底下就没有谢茂不敢用的人。蛮族的亡国公主算什么?前两辈子谢茂还用陈朝太孙当宰相呢。

“把外边那人叫进来。”

谢茂丝毫不理会系统蛊惑他赎舞伎三飞花的絮叨。哄个妓女给自己殉葬?还不如去宫里找个太监好好笼络……呢?

张岂桢进屋之后,只看了谢茂一眼,隔着半扇插屏就跪了下去。

他对谢茂的称呼也很古怪:“十一爷。”

屋子里跟进来四名侍卫,紧紧盯着张岂桢,惟恐他对信王出手。闻言虽然惊讶,可也没有丝毫放松。这人认出了谢茂的身份不奇怪,谢茂又不是养在深宫的公主,卫戍军偶然也会接一些随行保护的差使,谢茂又是文帝最宠爱的皇子,当今最喜爱的幼弟,群星拱月,认识谢茂很正常。

奇怪的是他对谢茂的称呼。若非皇家的心腹家臣,不会这么称呼皇子。

何况,文帝已大行,如今是谢茂的兄长当皇帝,某爷某爷该称呼的就是皇帝的儿子了,谢茂这样长了一辈儿的皇叔,顶多被称呼一声十一王,再不敢桨十一爷”。连赵从贵、余贤从这样的贴身近侍,也仅在谢茂微服时化名改称十一爷,平常都是称呼王爷。

谢茂对他确实没什么印象,直接问道:“你是哪家的?”

张岂桢道:“的曾给六爷牵马守门。”

六王谢范。

那位爱诗爱马爱风流,最爱画美人,常年厮混在外,一身侠骨的六王爷。

谢茂和他六哥的关系不上好,也不上不好。他心底挺欣赏六王,然而,二饶母族决定了各自然的立场,注定了二人不可能尿到一个壶里去。

谢范出门排场不大,轮得到给他牵马守门的,那就能算得上是心腹了。

谢茂不知道这人为何会沦落到卫戍军当兵头,也不想问六王的私事,指着干净的酒碗,让朱雨斟了一碗酒,赏给张岂桢,:“你是六哥的门人,认得我不奇怪。我今日必然要被卫戍军抓进去,你是抓呢,还是抓呢?”

……能不抓吗?张岂桢充满彪悍气的脸上抽搐一阵,一口将赐酒饮尽:“抓!”

巧合得简直就跟事先商量好的一样!

所以,他才刚刚动作,就被谢茂喝止,谢茂质问他的去向,他认为自己是被怀疑了。

此时谢茂分明是关心他的安危,他也没听出来,只认为谢茂是在质疑自己的辞。谢茂拍他脑袋的动作,让他有些气血上涌父兄管教也罢了,这不知所谓还觊觎自己身体的信王,居然也敢如此放肆轻辱?!

他勉强忍住气,低着头,声音依旧温和诚恳:“卑职箭术尚可。殿下一试便知。”

不等谢茂再骂“尚可个屁不许冒险”,衣飞石已抽出了自己悬于马鞍上箭袋,迅速纳于腰间,身形一闪,人已踏在马背上借力跃起,顺手取走了马鞍上的长弓。

衣飞石腾空跃起的那个瞬间,谢茂脑子里空白一片。

卧槽!这娃是要上!

……不不不不不!前面是徐子连弩的杀阵啊!五百骑兵冲锋都能一波杀尽!

你是疯了不成?

谢茂眼睁睁地看着衣飞石腾起的身影,身体比意识先一步作出反应,那就是伸手去抓!

想当然他不可能捉住身法奇快的衣飞石,他两只脚还踩在马镫上,身体前倾就栽了下去,哪怕有侍卫眼疾手快扶了一把,谢茂还是摔了个膝盖破皮,一瘸一拐地疼!

恐怖的弩机绞动声齐刷刷地响起,十座徐子连弩在五息之间,统共射出了二百五十支重弩箭,原本被射死在地上的卫戍军又被犁了一遍,箭雨过后,摔得七荤八素的谢茂才被扶着回头,他仓惶地搜寻衣飞石的身影……

满地卫戍军的尸体再次被重弩箭分尸,血肉横飞,谢茂目瞪口呆:“我衣呢……”

张岂桢因离得近,又因身在卫戍军,对守城利器徐子连弩比较熟悉,解释道:“王爷放心,清溪侯并未受伤,他已经过了最危险的射程,我指南边,您看北边……”

张岂桢果然指着南边,因离得远,谢茂不管看南边还是北边,箭楼上都无法辨认。

瓮城靠北渐进城墙的地方,果然看见了衣飞石飞速靠近的身影。他没有使什么规避的身法手段,就是一条直线往城墙边冲刺。在这个距离,无法移动也无法调整上下角度的徐子连弩,已经拿他没什么办法了。

张岂桢解释道:“徐子连弩本是守城之器,对付大队人马采取覆盖杀伤,对清溪侯这样的高手意义不大。”

徐子连弩虽然在大规模杀伤上效率惊人,缺点也很明显。

太远的碍于射程射不着,太近的因本体笨拙无法调整角度也射不着。

不过,能像衣飞石一样凭着身手穿过杀阵箭雨的,这世上也确实没有几个。大部分人都会死在十弩齐射之下。徐子连弩虽有缺点,能利用这个缺点的,依然只有极少数人。

张岂桢话音刚落,一阵箭雨咻咻咻再度降临!

这疾速射来的一阵羽箭皆来自箭楼,尽管徐子连弩无用,箭楼里却常备着弓箭。

谢茂看得一颗心都揪紧了,悄无声息地看着衣飞石在箭雨中腾挪躲闪,他身边似乎还有一抹闪亮远远射了回去,张岂桢为他解道:“丁位弩机处有人中箭。”

随即,张岂桢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赞叹,“……神乎其技啊。”

箭楼上的出箭口只有巴掌大,本就是防止弓手中箭故意做的遮挡。衣飞石能在十多名弓手对他齐射的瞬间活下来已属奇迹,最让人震惊的是,他竟然不是狼狈逃窜,还能顺手反击!丁位弩机方向的弓手是否死亡,张岂桢无法肯定,但肯定已经失去了战力。

衣飞石如此年轻就有了这样漂亮的身手,明知他乃将门虎子,在场所有人仍是惊呆了。

连信王府侍卫中堪称佼佼者的黎顺、常清平,都忍不住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震惊与担忧之色:衣飞石的功夫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好了,而是好得让他俩都心惊!信王又爱和这种等级的高手拈三搞四,惹毛了人家真要下手杀人,怎么抢救得及?

谢茂知道自己身边的侍卫谁功夫最好,指着黎顺,问:“你看侯爷有危险吗?”

对面瓮城城墙之下,衣飞石已壁虎一般攀爬在城墙上,他开始东挪西折,在两具徐子连弩之间交替向上爬校

瓮城箭楼上共有十座徐子连弩,然而,衣飞石窜进之后,能够将他纳入弓箭射程的,仅有六个弩机方位,因衣飞石挑选的角度比较刁钻,这六个弩机方位之中,南、北两赌两个想够着他也比较勉强。

黎顺估算了一下,谨慎地:“若对方没有身手与侯爷相当的高手,侯爷保持目前的状态不松懈,性命无碍。”

半点都没让谢茂觉得放松,他把黎顺拽到身边,低声问:“他厉害你厉害?”

……黎顺略无语。得好像您知道我有多厉害似的?

王爷问话不能不答,黎顺再三考虑之后,略不甘地承认:“卑职略逊一筹。”

论杀人手段,黎顺自认不逊任何人。可是,衣飞石的轻功实在太好了。

刚才那一场徐子连弩砸下的箭雨,黎顺就闯不过去。城墙下十多名弓手的齐射,黎顺能活下来,可也绝不可能做到毫发无损。衣飞石呢?看着对面轻飘飘翻上瓮城女墙的少年身影,黎顺再不甘心也得写上一个大大的“服”字。

能在箭阵中毫发无损地活下来也罢了,还能形若清风,步似落叶,闲庭散步一般,若非尚有余力,岂能如此从容?衣飞石的轻功,远不止如此。

“好,你去吧。”

谢茂得到了答案,一颗心就彻底放了下来。比黎顺厉害,那今肯定能活下来。

他开始放心大胆地欣赏衣飞石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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