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夜更深了,几人相继散去。
而王成却是独自一个坐在椅子上,静静的思考着。
他之所以会在今天晚上,召集这些人来聚会,目的就是想打拢这些人成为自己的同盟,成为自己真正的助力,而不是自己披着王家的虎皮,狐假虎威!
因为他想在官场上更进一步,做一做朝堂的大佬,但王家及宫里的太后都不同意,认为他不是那块料,能够做到户部左侍郎,已经是先帝大度了!
但他心有不甘,就想另起炉灶,打造一个自己为首的小团体,支持他在官场上能够走得更远,但他今天几次想开这个口,都被这些人打断,支吾着过去了,显然这些人还只是认他身上披的这层王氏的外衣,不认他这个人,显然这些人都是老狐狸。
王成越想越是恼怒,抬起自己的手狠狠的砸在圆桌上,良久,又“噗嗤”的一声笑了,“哼,既然你们今晚来了,就不要想着能够下船!”
显然他感受到了今晚这些人的不耐烦,但看着他们吃瘪的样子,一副早想离开但又是不敢开口说话的样子,他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兴奋。
“哼,既然你们如此,那就怪不我了!”王成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原来这些天,王成发现自己府上有锦衣卫的探子,于是灵机一动,就来了今晚这么一出戏,并且不经意的让锦衣卫发现了。
今晚这场似是而非的聚会,锦衣卫怕是早已注意到了,而今晚这些人怕是早就让了锦衣卫的重点观察名单了!
至于他自己,他倒是不担心,毕竟有太原王家及太后王氏这两棵大树在,是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很少有人知道,大乾粮仓的倒卖亏空案及宋王郑昭谋反案,他就牵涉其中,在大乾的粮仓倒卖中,他就曾为以宋王郑昭为首的利益集团提供过帮助,而且他私底下还交好于宋王郑昭,到现在还不是没出事,想必陛下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轻轻放下,这点他心里还是有底的。
而这也是郑文让锦衣卫重点监察他的原因。
一夜就过去了!
十月二十七日的早晨,天气晴朗,深秋的寒意深深的笼罩着这大乾的政治中心燕京城,空气中却是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口道。
而郑文也在御书房之中召见了九位内阁大臣。
见过礼之后,赐坐之后,郑文坐在椅子上,就率先开口说道:“众位爱卿,昨晚朕得到消息,李殷昨天上午在金陵城头自刎而死了,林苍老将军也顺利的接管了金陵城!”
“金陵的事,江南的事,还是要早处理啊,否则不知又会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朕决定,明天刘卿就率领整个办案团队去金陵,开始清理江南的地方官场,如何?毕竟这些事还是早处理为好。”郑文是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郑文话音刚落,宰相刘健就站起来说道:“陛下,臣倒是没有意见,这些事确实是早处理早好,只是各部的人都准备好了吗?”刘健又转过头看了看其他大员。
而这时吏部尚书王永站起来,抖了抖自己有些花白的胡子,方才声音洪亮的开口说道:“陛下,刘大人,我吏部早已准备完毕,而带队的人选则是吏部左侍郎刘永,此时年轻力壮,在吏部兢兢业业,跟着刘大人去江南正合适。”
郑文听了,就对着王永点了点头,刘健亦然。
而刑部尚书周阔也站起身来,开口说道:“陛下,刘大人,刑部的左侍郎李华是此次刑部跟随刘大人去江南的带队主官,此人颇有才干,刑名法律都很娴熟,想必能在江南另立新功的!”
“而都察院的则是都察院右都御史夏言,此人是都察院的老人,想必也正合适。而大理寺的则是大理寺少卿程度,也是大理寺的老人了。”
周阔刚说完,郑文就说了句:“甚好,卿且坐,户部、兵部呢?”
户部尚书杨博就站起来说道:“陛下,刘大人,户部的带队主官是户部左侍郎王成,其他的人早就准备好了,陛下大可以放心。”
郑文有些怪异的看了杨博一眼,对着他点了点头。
而刘健则是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望了杨博一眼,就转过头,不再看他。
杨博也感受到了两股怪异的目光,但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坦然的坐下了。他知道陛下与刘健为何这样看他,因为他的副手王成是个背景深厚,又一心想把他的顶头上司自己拉下马自己上位的人,对这样一个副手,想必身为一个主官压力还是很大的。
但是别人又怎么知道,这王成也不能说是志大才疏,他还是有些才能的,身为户部左侍郎,也勉强称职,但你丫的一个户部左侍郎,也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但你丫的整天就琢磨着怎样才能升官,不干实事,简直就是官迷一个!
而这也是,他进入户部不长的时间,就能很快理顺户部,威压户部的原因之一,这样的副手,对于刚进入户部的自己来说是再好不过了,累是累了点,毕竟心中还是很高兴的,因为对自己构不成威胁呀,至于惦记自己的位子,那只是呵呵了!
政治上,谁怕谁?自己身为朝庭的重臣,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而这时兵部尚书赵山也站起来开口说道:“陛下,刘大人,此次兵部下江南的人选,是兵部左侍郎赵英,此人是兵部的老人了,正合适!”
想了想,他却是又说道:“陛下,那金陵驻军大营,剩下的数万士兵,该如何处理呢?”
赵山的话音一落,场面顿时沉寂了下来。
郑文坐在椅子上,还能听到这些朝堂重臣的喘气声。
良久,郑文又才开口说道:“刘卿是总理江南事务的大臣,刘卿,你说说该怎么处理?”
刘健看了看脸上面无表情的郑文,就起身,刚想把他的想法说出来,话都到嘴边了,又生生的咽了下去,因为他突然想到,把数万人贬为奴隶的想法,当着这些朝堂重臣的面说出来,真的合适吗?
于是又生生的改成了:“陛下,这毕竟是数万士兵,臣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请陛下圣裁!”
郑文听了,见了刘健的样子,就又开口说道:“朕还没想好,其他大臣有什么意见吗?”郑文淡定的说道。
众人一见,心领神会,纷纷摇头,表示还没想好!但真的还没想好吗?只怕只有自己知道。
郑文见了,却是突然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这样吧!先放放,这件事毕竟涉及到数万士兵,慢慢来,不急!”
想了想,却是又说道:“这李殷嘛,毕竟是有功于国的,既然已经死了,家产抄归国库,但也不好太过呵责于他,就让礼部议一个谥号,追封为少保,扶灵回乡安葬吧!”郑文几乎是一锤定音的说道。
震得底下的九位大臣一时间是反应不过来,只呆呆的望着眼前的陛下,怕不是自己耳朵聋了,怎么会听到这么荒唐的话?
这李殷,可是贪污军饷,倒卖军械,在金陵是杀过人放过火的人物,这样人物死了,不追究已经是烧了高香,但刚刚陛下说的是什么,议谥号,追封少保,扶灵回乡,这些他受得起吗?这还是一向英明的陛下说的话吗?莫不是昨晚睡得迟,现在脑子有些混乱,说错话了?
而礼部尚书钱昌,却是站起来,直勾勾的望着郑文,就有些不相信的问道:“陛下,您说的是,这李殷议谥号,追封少保,扶灵回乡,莫不是说错了?”
其他人看到这钱昌这么有勇气的站起来对着郑文说这样的话,纷纷好奇的望向郑文。
郑文听了,却是满脸笑容的说道:“没想到钱大人年纪这么大了,手脚还这么灵活,甚好。你没听错,这正是朕刚才说的!”
“毕竟在大乾,功是功,过是过,分得还是很清楚的,他生前既立过大功,也犯过大罪,既然已经以死谢天下了,朕处置重了,难免有失公允,既罚没了家产,但他的功还是要彰显的嘛!这议谥号,追封少保,扶灵回乡,不正合适吗?难道是朕说错了?”郑文是笑嘻嘻的又接口说道。
九位重臣看着眼前的陛下是睁着眼说这种大瞎话,一时间是无语了,他是立有大功,陛下这说得跟朝庭没酬谢他一样,他年纪轻轻就出任江南节度使的高位,手握二十万重兵,这不就是嘛!
要是没有那些罪责,这李殷死后,议谥号,追封少保,倒也正合适,但这李殷那么多的罪责,死后还有这种哀荣,这真的好吗?
郑文见了这些人的反应,就不管不顾的又说道:“这件事,就这样吧。不用再议了,有些事,不必太过于较真。这大乾朝的贪官污吏那么多,朕都得重重处罚吗?总要有些特殊的嘛!”
郑文说了这么些似是而非的话,就让人把他们送出了御书房。
众人刚走出御书房,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李英儿,顿时恍然大悟。
但真的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