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高官们见了这一幕,心中却是了然了,这吴维说的事,十有发生了,只怕是黄金又找到了,而这里面又肯定阴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所以陛下才竭力的不让这件事扩散出去,所以这大理寺卿杨波、户部尚书杨博才与陛下在这朝会上来了这么一出双簧戏!
但这吴维今后怕是不好混了,谁让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呢,又这么当众说了出来,这就是最大的嫌疑呀,这是在打陛下的脸呀,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又怎么会为吴维担心呢?
况且,这吴维如此别有用心的来了这么一出,这背后绝对是有心人在作怪,谁又知道这背后的猫腻呢?
而此时的吴维是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陛下是如此之厉害,如此几句话,就把这太仓的事搪塞过去,他本想着以自己吏部右侍郎之尊,赤搏上阵,突然间抛出这件事,来打眼前的陛下一个措手不及,这样一来,必定会群臣沸然,依照陛下这两个月的做法,必然会下旨彻查,这样一来,他的目的就达到了,只是计划终究计划而已,一下子他就坐腊了。
场面一时沉寂下来了。而郑文就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个局面,他不能任由这些朝臣们,顺着这吴维打开的这个口子胡思乱想下去的,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而这时,礼部右侍郎蔡伟却突然出列奏道:“陛下,臣有本奏!”声音洪亮大声,穿透性很强,一下子就把朝臣们的目光吸引过来了。
而礼部尚书钱昌却是有些奇怪的望了一眼出列的蔡伟,先前不曾听说过他有本要奏呀,又望了一眼站在高处的陛下,却是会心的笑了。
郑文站在高处,望着突然出列的蔡伟,心中暗道这人不错,就笑着大声说道:“蔡卿有何事?说。”还对他点了点头。
而蔡伟见了,心中也是暗喜,才不急不缓的大声说道:“陛下,我们礼部明年又是恩科,又是选秀的,这些都是大事,但户部却是迟迟不拨银,臣等在礼部,那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臣恳请陛下催促户部尽快拨银,不至于让礼部难做。”蔡伟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郑文听了,却是哈哈大笑,笑了好大一会儿,方才笑着说道:“蔡卿怎可如此之说,户部这些天确实是多事,总有不周到的地方,况且这户部两位侍郎都不在,各位臣工还是要体谅一下户部的难处,杨卿,你说呢?”
户部尚书杨博亦是个聪明人,一听郑文的话,马上就出列,紧接着就开口说道:“确实如陛下所言,我们户部这些天确实是多事,都忙,而你们礼部,整天之乎者也,也不见干了些什么实事呀?”杨博一开口就怼了礼部一番。
众人的心思就挪到了杨博蔡伟二人身上了,又是银钱,又是恩科,又是选秀,又是礼部户部,这些都关乎众位大臣们的前程利益,当然比那虚无缥缈的太仓之事更重要,郑文也识趣的不再开口说话,又转身坐回到椅子上了。
而蔡伟听了,却是不急不躁的出口反驳道:“尚书大人此言差矣,怎么叫不干实事呢,虽然我们礼部是一个务虚的部门,但礼部为朝庭六部之一,礼部尚书钱大人更是内阁大臣,礼部总掌大乾的礼仪教化,可谓是功在千秋,不像你们户部这两个月丑事一大堆,尚书大人还是管好你们户部就好,我们礼部的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杨博听了,面上顿时就有些潮红,这蔡伟说的确实不错,但自己身为朝庭大佬,是上官,又怎可被蔡伟这个下官当众打脸,这是多失面子的事,刚想开口反驳,怼他一番,让这个后学末进也见识一下这官场,可不是光嘴上说得那么厉害就可以的,就不知天高地厚!
而礼部尚书钱昌却是出列就对着杨博说道:“老杨啊,你我都是同朝为官,什么礼部,什么户部的,你我都是为朝庭效命,为大乾效命,为陛下效命!”说着还对着高处郑文行了一礼。
又才笑着说道:“老杨,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也干不了几年,这蔡侍郎虽蹉跎了多年,但毕竟还年轻,又刚步入这朝堂,怎可如此说你们户部,简直是不知所谓,我就代他向你赔罪了,你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钱昌是有些倚老卖老的说道,说着就要弯下腰向着杨博行礼。
杨博见了,顿时气急,这钱昌一大把年纪了,亲自上阵,又是说好话,又是要躹躬道谦的,倚老卖老,明面上是和稀泥,但暗地里却是拉偏架,好让这蔡伟走上前台,让朝臣们也认识一下这新任的礼部右侍郎,虽说不上踩着自己的脸面向上,但还是让自己掉了面子,但谁让自己刚刚就任户部尚书,资历比不上这钱昌呢。
杨博是生生硬受这一回合,却是面色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不必如此,这蔡侍郎年轻有为,心直口快,也不失为朝庭的一栋梁啊!”杨博是有些违心的说道,但心里却像吃了死苍蝇一样难受。
蔡伟看到这一幕,却是识趣的没有上前撩拨,来一句自谦的话,他毕竟还是有眼色的,今天自己的出场,也不错了,就识趣的入列了。
坐在皇椅上的郑文,看到这一幕,也是会心一笑,就开始说道:“既然如此,杨卿你们户部就尽快拨银给礼部吧,让礼部先办起来吧,马上也就过年了,要改元了,明年的事还是很重要的,你们两部要通力合作,万不可懈怠,朕也希望明年的改元之年有一个新气象!”
钱昌杨博二人听了,心中齐齐一震,来不及打自己的小算盘,就齐齐严肃的答道:“诺,万不敢负陛下之所望。”语气中有说不出的认真。
郑文见了,点了点头,又面无表情说道:“众卿还有什么事吗?”
场下一片寂静。
黄安见了,马上就会意,就高声喊道:“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话音刚落,底下的朝臣就齐齐恭声喊道,并对着郑文齐齐行了一礼。
郑文见了,也不答话,径直起身,踏出御阶,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在众武士的簇拥下,出了这正殿。
今天的朝会,看似平静,底下却是万丈波澜,不提众御史来的那一出,就吏部右侍郎吴维在众臣面前,明目张胆的抖出,太仓丢失了一百万黄金,让朝臣们感到,这怕又是暴风雨的前奏吧!
当郑文回到御书房的时候,就接到了锦衣卫的汇报,被拖出去杖责的九位御史,有六位被当场打死了,只剩下张俭、于方、卓凡三位,但都遍体鳞伤,没有三个月是下不了床的,郑文听了,是有些唏嘘不已。
但郑文没想到的是,这被打死的六位,在士林间却博得了一个“六君子”的称号,但这也是这六人六家苦难的开始。
而此时的唐王府。
唐王郑郊正坐在椅子上,正对着站在一旁的大太监向化问道:“大伴,今天的朝会如何了?”
向化虽是个太监,却是郑郊极其信重之人,掌控着郑郊极其私密的要事,他一眼看上去,不像个太监,身材魁梧,四十多岁,却像军中武士,被郑文的便宜父皇赐给郑郊后,就一直担任郑郊府上的总管。
他先前曾是郑文便宜父皇信重的唯二太监,只是后来被黄安使了小手段,才被放到郑郊府上。
其实他心里其实并不怎么看得上郑郊,所以这些年也只按先帝的指示做事而已。特别是在先帝逝后,登上皇位的不是眼前这位主,却是那个不起眼的九皇子萧王郑文,在他心里,这郑郊手里有那么一大把好牌,却打得越来越烂,但眼看老对手却是混得越来越好,先是做了新皇的贴身大伴,又做了东厂督主,位高权重,这简直是人生赢家呀,这些都是他渴望的,见了他是有些坐不住了,才在郑郊的再三邀请下,终究是主动参与了郑郊的事。
但郑郊对于向化,一切都看在眼里,身为皇家之人,揣磨人心那是自小就会的手段,又怎么会看不出这向化心里的想法,但向化手里握着的一些资源,却是他现在需要的,否则他又怎么会与眼前之人虚与委蛇。
向化听了郑郊的话,迟疑了一下,才说道:“王爷,这些的朝会,我们却是失算了,吴侍郎算是废了,太仓的事在朝堂上被抛出去,新皇是几句话就遮掩过去了。”
“而且,老奴已经从宫中得到了消息,黄金早在前天晚上就被大理寺卿杨波找到了。”
郑郊听了,脸色却是很不好。
向化见了,又接着开口说道:“王爷,还有更不好的消息,这不良人并不是与王爷真心合作,锦衣卫在太仓之中还找到了数千兵甲,显然他们有着其他的目的。”
郑郊听了,一下子面色铁青,右手握得紧紧的,狠狠的砸在桌上,良久,才开口说道:“孤知道了,还有呢?肯定不止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