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的向化,满脸笑容,平静而淡然,不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监,而像一个枭雄最后的回光返照。
而一旁的唐王郑庄见了,心底升起了深深的寒意,他心中明白,此时的向化无疑是最危险的,就像在大自然中行走,最危险的往往是受伤的野兽,稍不注意,它就可能对你发出致命一击。
同理,此时的向化也是如此,这是一个敢拿自己的性命在搏、在斗的人,就算最后没有成功,也是值得尊重的。
而此时的郑庄望着一脸笑容的向化,面色忽青忽白,他的心中无疑是矛盾的,一方面既想教训一下这不知死活的死太监,另一方面又既希望于这死太监与上面那位斗起来,他好渔翁得利。
但显然,此时的郑庄却是下意识的把向化明面上的身份忽略了,要知道,向化可是唐王府的总管。
一旁的向化见了,才笑着开口说道:“王爷呀,你用不着如此生气,况且你与新帝之间早就势同水火了,这种事,此时的王爷又何必太过认真?王爷最应该做的,就是慢慢的的等待,等待着这句棋,最后到底是谁胜出?说不定,王爷最后还能捡一个大漏呢?”向化是似是而非的说道,显然,向化是有意把自己身上唐王府标签,在郑郊的面前刻意的忽略。
这局棋局,谁胜谁负还难说,但两个棋手之中,还是默契的把唐王郑郊当作了一个棋子,而且是一个重要的棋子,但悲哀的是,这个棋子到目前为止,还是傻傻的看不清白。
但看明白了又如何,身在棋局中,不是你想脱身就能脱身的,有些时候,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你能做的,只能是默默的保护好自己,去积极适应,在局中随机应变,做到最小的损失,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而唐王郑庄,虽身处局中,又岂会真的没有丝毫察觉,作为先帝最宠爱的儿子,又岂会真的没有丝毫智慧,先帝在时他的嚣张跋扈只是他的伪装而已,他总感觉他面前一脸笑容的老太监,心中对自己多怕是不怀好意。
于是,他就面无表情的对着向化问道:“那父皇生前,到底吩咐你去办什么事?”
郑郊是一言中的,直指核心,以前他就感觉向化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既然现在说开了,他也不介意,也必须问问,也许能从向化的话语中,能够发现蛛丝马迹,也好方便推敲这向化做了这么多事,究竟要干什么?
因为他知道,向化并不会告诉他真实目的。
果然,向化听了郑郊的问话,是诧异的望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又方才开口说道:“王爷,说句实话,至于真实目的,老奴是不会告诉你的,但是老奴也会跟你讲一个故事,至于王爷能够领会多少,那就得看你自己。”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变数,也为了稳住郑郊,向化是如是说道。
郑郊听了,是两眼放光,全神贯注,对着向化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他心中也好奇,这向化到底会说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而此时燕京的夜,已然是深夜时分,冬季的月亮,冬季的冷风,冬季的漫天星空,在这古老的燕京城的映照之下,构成了一幅别样的画面。
向化坐在椅子上,清了清桑子,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才满脸严肃的开口说道:“这是一个故事,一个大乾开国之初就流传至今的传说,当然这个传说在这个世上,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而且知道的人,皆是守口如瓶,不敢说出来,而老奴却怕是时间不多了,也不是那么在乎了。”
“这个传说,王爷听了,怕是会觉得荒谬,但这个传说确确实实影响了几乎所有大乾皇帝陛下!”向化是极其认真的说道。
“传说,大乾开国太祖皇帝,之所以能从燕地一小军官,一年灭石氏退契丹,称帝建国,一年而灭北地诸侯,进统中原,一年再扫平江南,建立这番伟业,那是因为太祖皇帝借助了神明的力量。”
向化顿了一下,又才接着开口说道:“传说太祖皇帝年轻的时候,曾经帮助过遇难的神明,而神明为了感谢他,送给了他一个玉佩,并对他说:这块玉佩能够保你一生长寿平安,建立一番王业,但倘若你想建立一番长久帝业,你就对着这块玉佩默默发誓,本座就会帮助你,实现你的愿望,但也因此,他也会寿减半,岁不过五十,但你也不必伤心,你建立的帝业将会长立于世间,过三百载而衰,是中兴?是没落?看天否?说完,就消失了。”
郑郊听了,一脸的不相信,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开口说话,静静的听着向化接下来的话音。
向化见了,也不管,才接着开口说道:“当然,这确实太过玄幻了,但你想想,太祖皇帝是不是无缘无故的暴毙而亡,逝世的时候才四十岁,刚刚登基三年多,这可是英年早逝呀,往上数数,在所有的开国皇帝中,是不是太祖皇帝逝世得最年轻。”向化是诱导的让满脸认真的郑郊往这方面想。
看着郑郊有些想像了,向化又接着开口说道:“当然,在大乾开国之初,著名相师李松曾经对着大乾国运进行过批语:乾合天,三百载,少功业,逢大变,是龙是蛇,是文是跛,是否是否?天晓地晓人难晓?而这是著名的李松批语,这话想必王爷不知道,但李松这个人王爷怕是听说过吧?”向化是肯定的反问道。
而郑郊听了,点了点头,李松这个人他确实听说过,大乾开国之初,最著名的风水相师,传说是大唐著名相师李淳风的后代,获得了b,精通风水相学,而大乾皇宫的建造和都城燕京城的扩建都是在他的指导下建造的,而大乾皇陵更是如此。
他的光辉事迹那是说上几天也说不完,但李松这个人却是在太祖皇帝之后却是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而向化又才接着开口说道:“王爷,你听听这批语,前半节不是都应验了吗?而此时的大乾,先帝逝后,登上皇位的,是九皇子萧王郑文,而当今陛下又是一个跛子,而此时的大乾,就是老奴不说,王爷也应该清楚,燕京风云,江南烟雨,此时的大乾那是多事之秋,不正处于变革的大时代背景之下,王爷你说,这不是天意吗?”向化是有些神秘的对着郑郊说道。
此时的郑郊,显然是精神高度集中,沉浸在向化的话语中不能自拔,听了这话,那是一会儿面色铁青,一会儿面色苍白,难道这真是天意吗?
郑郊坐在椅子上,右手紧紧的握拳,下意识的用力锤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而一旁的向化见了,心中暗喜,这郑郊真好忽悠,还得趁热打铁,让他更相信才好。
于是,向化又接着开口说道:“王爷,想必您还记得,老奴曾经对你说过,世宗皇帝曾经想过抱养当今陛下,而世宗皇帝就是李松批语的绝对信仰者,王爷你想想,世宗皇帝如此雄才大略,而才建立了那点功业,而先帝对当今陛下的起名,那也是胡乱的起了一个文字,这不是天意,是什么呢?”
此时的向化,向一个传销者一样,不断向着郑郊传播着自己的思想,让郑郊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天意二字
要是郑文此刻在这儿,一定会哈哈大笑,这不是扯淡吗?
这只不过是向化的障眼法而已,凭借着几个项合,再加上半真半假的话语,让郑郊心里既然产生如此荒谬的想法,真是令人无语的!
而此时的向化也没有想到,今天他说的半真半假的话,对唐王郑郊心中的冲击之大,也对大乾造成了一些冲击。
而天渐渐亮了,太阳出来了,新的一天到来了,此时的洛阳正是雨后初晴,刘健站在驿站的小园里,练了一下剑,权当是锻炼身体了,而陪伴他的正是户部左侍郎王成。
突兀的,刘健率先开口说道:“王侍郎,你说我们这次下江南,你觉得我们会处理多少人?”刘健似不经意的问道。
而王成听了,却是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却是急智的开口说道:“相爷,这江南之行,都被陛下托付给相爷您了,至于处理多少人,还不是在相爷您的一念之间。”王成是拍马屁的说道。
而刘健听了这话,眉头一皱,心中却是很不高兴,如此不负责任的话,竟然是从朝庭中枢的堂堂从二品大员的口中说出来的,难道朝庭官员质量下降得如此厉害了吗?
刘健顿时失去了谈话的兴趣,本想着听听王成的想法,看看这人能否再拯救一下,这毕竟是北地的太原世家王氏出身,与自己交好,一下子摁下去了,宫中的王太后及太原王氏的面子上不好看,看来,自己还是太客气了,这种人就该清理出朝堂才对。
刘健是看了王成一眼,就不打招呼的大踏步,迈向了小园门,转眼就消失在王成的眼里,王成是一下子傻傻的呆住了。
而江南烟云风雨,也在刘健大踏步离去的步伐中,拉开了这场大戏的帷幕!
几许悲哀?几许欢笑?在南国的烟雨杏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