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着的眼睛缝里突然有光透进来,原来是有人举着油灯过来在他们脸上绕了一圈儿。
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汉,一张嘴,口气重得很,明钰几乎可以想象到他说话时露出一口大黄牙,上面可能还有晚上吃完饭没剔净的菜叶。
只是想着,他就忍不住有了想要呕吐的欲望,呼吸瞬间重了一下,好在那些人并没有注意到,还在肆意的谈论着。
“可惜了,这三个娃娃可俊得很呐。”
“要不……挑了手脚筋,留下来给村里的年轻人做媳妇儿?”
说话的之前的那个中年女人,也就是村民们口中的栓子婶儿。
她这话一出口,众人就笑了,“是给你家栓子做媳妇儿吧?”
“呐……给你们或者别的人做媳妇儿也是行的……反正、反正挑了手脚筋以后他们就都不能动了,跟买来的那些女子不是都一样吗?”
“要不……”其他人也有些意动,毕竟这三个人生得实在是好,跟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不行!不行!”有人反对了,“他们都是山上来的仙人,万一他们有些什么手段,等他们恢复了,咱们可就完了!”
“拐子叔……他们不都被迷晕了吗?”年轻人小声嘟囔,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过地上躺着的两个女子,这么漂亮的女人,他们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第三个了……
“不行!他们要是好了,咱们就一个也别想活!”那个叫拐子叔的男人道。
众人沉默了,女人再漂亮还不是生娃儿,他们的命可只有一条。
“……拐子叔说得对,咱们不能冒险!”
他们谈论地起劲儿,谁也没发现地上躺着的少年早把拳头捏得紧紧地,要不是鹅黄衣裙的女子拉着他的手,只怕他当即就能拔剑把他们一个个当瓜一样切了。
“行了!赶紧抬过去吧,抬过去了好回家睡觉,老婆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诶!”
这一次再没有别的插曲,四个人被抬上板车,一路上摇摇晃晃、磕磕绊绊地被运到了半山腰。
四周寂静,夜风冷冷地灌进衣袖,树叶沙沙作响。
就这样的氛围放在平时就有够吓人的了,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做坏事的夜晚和一个传闻中有吃人妖怪的地方。
又一阵风吹来,凉意顺着足跟钻进骨头缝儿里,所有人胳膊上起了密密麻麻一层的鸡皮疙瘩。
“…送也送上来了,咱……回去?”
这一建议一出,立刻收到了大片应和,上山的时候一个个也不觉得亏心害怕,只在这儿站了这么些许功夫,走的时候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明钰扶着云音起了身,一边替她摘掉身上沾着的树叶子一边道。
“师傅,你刚刚怎么不让我把他们都揍一顿,还想让你和小师姐做媳妇儿,我呸!他们也配?!”
青箬也应和,“就是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行了,这么大个人了,连这点儿气都受不了,以后可怎么办?”
明钰不以为意,“反正有师傅呢,师傅提醒我就是了。”
听他说这话,云音理头发的动作顿了顿,“你早晚要有自己的生活,我还能陪你一辈子不成?”
“反正我不想离开师傅。”
云音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真是小孩子心性。”
“我是大人了!”
“好好好,知道你是大人了行了吧,赶紧找找他们说的妖怪在哪儿,早弄完早回去歇着。”
明钰:“……”
明明是顺着他的话来的,怎么就越听越觉得憋闷呢?
青箬跟在后面安静吃瓜,就斗嘴这方面,男主就没赢过女主,也不知道是该说女主不愧痴长男主一百多岁,还是该说男主太幼稚。
能跟在男女主身后磕cp什么的,除了她还有几个人呢?
青箬幸灾乐祸地想,风慕那丫头片子可老羡慕她了,但谁让她自己的身份跟男女主八竿子打不着,想看都看不了呢?
正想着,走在前面的云音和明钰已经停了下来。
青箬探头看去,前面站了只两人高的兔子,一双眼睛跟探照灯一样闪烁着红光。
兔子张牙舞爪地向他们扑过来,白森森的大门牙着实吓人。
“小师姐,你在嘟囔什么呢?”
“也不知道红烧好不好吃?”
突然听见明钰问她,青箬下意识地就说出了声,下一瞬她就看见云音转了头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这只兔子精修为不高,你们去把它收了吧。”
“……你们要是能收了它,就给你们做红烧兔肉。”
大可以不用加这一句啊!小师姑!!!
青箬恨不得给刚刚的自己一巴掌,这可不是普通的兔子,在不知道吃没吃过人,她怎么就想到红烧兔肉上了呢!
云音退了一步,青箬和明钰顺势便向前挡住了兔子精。
佩剑光芒一闪,兔子精被弹开,青箬和明钰也都各退了一步。
这兔子精体型大,力气也大得很,这一击看起来是没伤害到他们,但其实两人都被震得虎口发麻。
两人对视一眼,分别绕到兔子精两边,脚下一蹬,两柄剑同时刺向兔子眼睛。
嘭——
两人同时被兔爪子挥开,重重地落在地上。
“咳咳……”
“小师姐,你没事吧?”
“没事…咳咳……就是呛了点儿灰……”
明钰和青箬从地上爬起来,稍微动了动,身体向散架一样疼,再看云音,还站在原地双手环胸,甚至撑了个结界防止他们打斗时的灰尘沾到她身上,半点来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你们还打算跟它比比剑法?”
“……”
明钰完全不能领会云音突然这一声是什么意思。
比剑法?妖也不会剑法啊?
……
对了!它是妖啊!
“小师姐!缚妖索!”
手腕上的红绳被抛上半空,随着口中念的咒语迎风见长,然后一圈圈缠上兔子精巨大的身躯。
兔子精被缚住,身子一点点变小,最后恢复成个普通兔子大小,砰的一声落在地上,蹬了两下腿,没动静了。
“这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