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明钰眼巴巴地看着,“师傅,我的呢?”
云音正拿了沾了清水的帕子给青箬处理伤口,闻言头也没回地扔过来一个药瓶。
拔开塞子,青绿透明的膏体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儿,很好闻。
明钰看了一眼被温柔照顾的青箬,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药瓶,心里有些不平衡,怎么好像小师姐才是师傅的亲亲徒儿?
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小白菜,地里黄,可怜从小没了娘……
不不不,师傅才不是他娘,师傅就是师傅。
但云音不理他,他的一腔哀怨也无从发散,只得自己化出一面铜镜照着给自己清洗伤口。
帕子碰到伤口,火辣辣地疼,明钰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看没人注意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他不疼,一点儿也不疼。
真的!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怕疼呢?
……
可是还是好疼啊!!!
……
等云音给青箬脸上手上都细细涂过一遍药膏,明钰也已经涂了大半了,只是照着镜子自己涂的,终究没有那么细致,厚的厚薄的薄,她过去把药拿过来接着给他涂,把他没有涂到的地方也都涂上。
“师傅,妖怪也降服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云音手上动作不停地给他涂着药,“谁说降服了,不是还有一只呢!”
“还有一只?”明钰有些茫然,青箬也是如此,只是不容易注意到的地方,她的余光却落在似乎同样茫然的兔子精身上。
“小兔子,你不再挣扎下?”
闻言,兔子精转身就往外蹿。
云音笑着摇了摇头,指尖一点灵光倾泻而出,兔子精便被罩在其中再动弹不得。
“仙师,你这是干什么?小妖可是个好妖啊!”
“好妖?那你刚刚跑什么?”
兔子精眼中流露出茫然,“对啊,我刚刚跑什么?”
“嗤!你继续演,让我看看你能演出个什么新花样儿来。”
“仙师在说什么?小妖不明白。”
“不明白?行,我来说与你。”
云音净完手,取了帕子一根根擦着手指道。
“两百年前,蛇妖与和尚斗法,最后蛇妖棋高一着,吞噬了那和尚,只是受了伤奄奄一息。那时你方才开了灵智,只是这蛇山土地贫瘠,灵气稀薄,你修行艰难,恰逢你上山见了盘踞在山中养伤的蛇妖,心里便起了贪念,只是蛇妖的一身鳞片坚硬无比,你无法破开,最终只得暂时放弃。”
“过了十几年,有人类搬迁过来,在山下建房修舍,你心中贪念又起,可你也清楚,吞噬人类得来修为的法子虽然快,但却会背上恶业,叫你受雷劫之灾。”
“于是你找上了蛇妖,蛇妖急功近利,自然答应了与你合作,你将人类骗进山洞给蛇妖吃掉,然后蛇妖分你一半的妖力,如此你便可不必有什么忧虑,只是经年过去,蛇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你又害怕蛇妖会吞吃掉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偷袭它,只是那一次,你失败了,从那以后,你便躲在上山的必经之路上,把那些想要上山的人全部吓走,如此一来,蛇妖无人类可吃,自然拖慢了它恢复的速度。”
“而村长请了我们来降妖除魔确实在你的预料之外,但见到我们的一瞬间,你就有了想法,你要借着我们的手除掉蛇妖,于是就有了刚刚你的一通说辞。”
“至于我们一进山洞蛇妖就攻击,也不是因为它看出我们是修行之人,而是因为感觉到了你的妖气,那些攻击都是冲着你来的……你说,我说的对吗?”
兔子精的眼神一瞬间凶狠起来,原本柔顺的毛发根根竖起,半点没有先前无辜可爱的样子,更像是个小怪物。
“既然知道做什么假惺惺的!人类每年因为口腹之欲要吃掉我多少同族,如今不过是死了几个人罢了?也值得你们大动干戈?你们人类真是虚伪!”
云音的脸色沉了下来,“大蛇村的村民搬来此处将近二百年,繁衍至今却是十室九空,连当年初初搬来时的三分之一都不足,你管这叫几个人?”
“当真是冥顽不灵!”
云音抬手,灵光一闪,兔子精脖子上鲜血喷涌而出,它凄叫着弹了两下腿,很快没了气息。
“你们俩不是要吃兔子肉么,去捡起来吧。”
明钰和青箬头摇的拨浪鼓似的。
“不吃了?行吧,那你们觉得这次任务容易么?”
想想他们一路过来,除了脸上手上受了些伤,还不到两个时辰就搞定了一切,明钰回道,“挺容易的。”
“那若是我在,让你们两个单独完成呢?”
“那……我们就死定了。”
说完,两人都有些沉默。
云音抛出个小纸人,小纸人蹭蹭蹭跑过去把兔子精的内丹剜了,然后又钻进塌掉的山洞里,没一会儿抱着两颗内丹出来,献宝似的捧到云音面前。
“干的不错。”
云音摸了摸它的头,它手舞足蹈,将它和两个妖丹都收进袖子里,起身抚了抚衣摆上的褶皱,道,“回吧。”
明钰回过神儿来,有些摸不着头脑,“师傅,咱回哪儿啊?”
“大蛇村。”
话音未落,云音已经转身走了,明钰和青箬也赶紧跟上。
“师傅,他们都想把咱们喂妖怪了,咱们还回去干什么?”
云音转过头来看着他,“委托费他们还没给呢,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明钰石化了,这话要是放在十年前,他说不定就信了,那时候他是真的以为他们小竹峰就像他师傅说得似的,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现在想想,他那时候可真傻真好骗。
“这次任务可有什么感悟么?”
“我知道我知道!对付妖就要用对付妖的方法,不能把它当成人一样对待。”
“对,还有吗?”
明钰看青箬说的得到了云音的认可,也忙道,“会害人的不止有妖,还有人,人的话和妖的话都不可信!”
云音摆了摆手,“也不必那么极端,信可以,但不能尽信,出门在外,多观察,少言语,要时常保有警惕之心,懂否?”
“弟子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