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玄彬!虞仁渼!”
“到!”
听到老师的呵斥声,胖子就跟触电般猛地弹起身,那速度跟体操选手都有一拼。紧跟着,韩玄彬也尴尬的站起来。
小时候总以为在课堂上搞小动作,老师看不见自己。长大后才明白,其实老师站在讲台上,以俯视的广角,几乎所有学生的动作都能尽收眼底。
“刚才就看到你们在讲话,本以为你们会自觉点,没想到反而变本加厉,声音越来越大。嗯?这是什么?上我的课都敢看漫画书!”
发现桌子中间的柯南漫画,班主任崔京平一头恼火。他知道韩玄彬肯定是托关系走后门插班的,可又没人和他打招呼求关照,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况且,真要背景深厚,校领导早就暗暗通知他。
“说,书是谁的!”
见虞仁渼脸色煞白而韩玄彬却面无表情,崔京平愈发气愤。虽然他心里也清楚,这几本漫画书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虞仁渼的,可他更恼火韩玄彬的态度。
刚来学校就如此油盐不进,毫无敬畏,哪里把自己这个班主任放在眼里?
“挺好,都不吭声是吧?行,那你们也别上课了,去办公室站着,什么时候讲清楚,什么时候再回班级!”
见虞仁渼嘴唇动了动,张口欲言,韩玄彬胳膊捣了下,头也不回地朝班级外走去。
那背影,颇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侠风……
“哥们,对不住啊,都怪我,害的你跟着一起受罚。”
虞仁渼低着脑袋,原本又白又胖的皮肤上早已是红通通一片。因为他们二人的顽抗到底,下课后班主任让他们继续在办公室门口面壁思过,于是迅速成为过往师生目光的焦点。
“没事,就当是新生见面会了。”
韩玄彬轻轻一笑,不以为然。以他两世为人的心态,面对学校老师学生们的各种眼神绝对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当然,换句粗俗点的说法,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不过,倒是因为罚站,让他这个新生的名字迅速传遍整个年级,知名度大大提高。
至于好坏,自然负面居多……
见新来的这位仁兄面不改色,坦然面对所有师生的指指点点,虞仁渼心中大感敬佩。这脸皮,跟万里长城的厚度有一拼啊!
“那个,兄弟……”
虞仁渼吞吞吐吐了半天,哭丧着脸道:“我刚才真的不是胆小,主要是上个星期我看漫画书被巡查的校长抓到,回去被我老头打了个半死,这次要是再被抓到,估计我就要离家出走,逼上梁山了。”
“明白,我没怪你,你也是好心将漫画书送给我看。”
韩玄彬笑着摆摆手,见虞仁渼依旧拧着一张胖脸,宽慰道:“别难过了,离放学还有一堂课,再站四十五分钟就结束了。”
“啊?”
虞仁渼抬头眨眨眼,随即哦了一声,接着愤愤不平道:“到底是哪个王蛋干的,把漫画书里的凶手都画了红圈,气死我了!”
“靠!这家伙!”
韩玄彬扯了扯嘴角,原来难过的原因是这个,还真是神经大条。
“你说,一会结束,老师会不会把漫画书还给我们?”
“胖子。”
韩玄彬拍拍虞仁渼肩膀,无语道:“你可以选择去坦白从宽,或许有一丝可能。”
“呃…那还是算了。”
想起老爸的狂暴姿态,虞仁渼全身肥肉情不自禁颤抖一下,“可要是还不了漫画书,我租书的押金就拿不回来了,哎,好纠结。”
“多少钱?”
“三百块。之前为了提前拿到柯南漫画,我特意多付押金,把整套柯南的押金都给了书店。要是还不了书,估计老板也不会再把剩下的柯南漫画租给我了。”
想到接下来一个月早饭都要喝西北风,虞仁渼肉痛地捏了捏小肚腩,忽然感觉有点饿……
“我知道有个地方可能有柯南漫画书出售,要不明天去看看?”
“哎呀,还等啥明天,放学就去!”
虞仁渼咧着嘴,一脸激动。
放学后,班主任崔老师确实没再让虞仁渼和韩玄彬通知家长,不过,却让两人各写了一份一千字的检查书才放他们回家。
“哎,累死我了。”
揉了揉肥嘟嘟的手腕,虞仁渼刚走出办公室便急声道:“彬哥,你说的地方在哪?现在赶紧去吧。”
“现在?”
抬头看了眼天色,韩玄彬蹙眉道:“那地方在永番区,没有直达的公交车。”
“坐啥公交车啊,直接打车,我付钱!”
虞仁渼拉着韩玄彬的胳膊就往校门口走。
出租车?
脑袋中一道灵光闪过,韩玄彬终于想到之前在校门口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与未来几年相比,今天几乎看不到出租车!
2001年?出租车公司?
记忆的片段好似幻灯片般不断重现,韩玄彬眯起好看的丹凤眼,一个模糊的想法在脑海中汇聚成形。
等了十多分钟,终于盼来一辆出租车。
说好地点,坐在副驾驶的韩玄彬悄悄打量出租车司机。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标准的国字脸,两根抬头纹颇为明显,脸上的表情流露出这个年纪特有的家庭负担。
白色衬衫的领口微微泛黄,却没有其他污渍。行车时,起步制动都很平稳,显然是位驾龄不短的老司机。
“小伙子,想学开车?”
出租车司机发现韩玄彬的目光,以为他是和其他少年一样,对开车感兴趣。
“学车很辛苦的,你们还是要好好学习,别像我,没文化只能当出租车司机。”
“司机大哥,我看南都市出租车不多,你们应该很赚钱吧?”
韩玄彬露出好学的神情,比上课都要认真。
“哈哈,勉强混个温饱罢了。”
虽然每天遇见不同的人,但肯听他唠叨的没几个,于是张国政打开话夹子:“这出租车啊看似生意不错,其实汽车大多是贷款购买,利息不少。而且每年还要交保险费、各种杂税、油费、份子钱,再加上明里暗里的支出,其实一个月挣不了多少。”
“对了,我听舅舅说,咱们市里前几天有个女出租车司机被骗到山里遇害了。”
虞仁渼伸出脑袋,惊诧道。
“是的,那女的我以前见过,老公很早就病世。都是为了多挣几个钱养家糊口,不然一女的怎么敢开夜班出租车。哎,家里还有两个刚上小学的娃娃,也不知道怎么生活下去,真是作孽啊!”
张国政摇摇头,感慨道:“做我们这一行,三教九流都能遇到。尤其是开夜班的,酒鬼无赖、地痞流氓,胡搅蛮缠不讲道理,什么人都有。小兄弟,你舅舅也是开出租车的?”
“不是,我舅舅在交通局上班。”
虞仁渼颇为自豪道。
果然,张国政闻言抬头看了眼后视镜,交通局的下属机构运管科可是他们出租车的直接领导,县官不如现管嘛。
“吱!”
出租车猛然刹车,正得意的虞仁渼一头撞在前排座椅上,痛的嗷嗷大叫。
“糟了!”
面色煞白的张国政赶紧松开安全带,慌忙跑下车,只见一名年约二十几岁如瘦猴般的年轻男子正躺在车头前,不断干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