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府,一处僻静优雅的院落。
书房中,一青年正在专心致志地写书法,容貌端正,气质儒雅,虽和宁玉相差甚远,却也担得起俊逸二字。
此人便是冯新田的远方侄子,王恩亦。
其身前宣纸上写着‘静心’二字,丰厚雍容,苍劲有力,此刻还差‘心’字的最后一笔。
王恩亦从砚中提笔,饱蘸墨汁的狼毫笔头落在纸上。
正欲完成最后一笔,却不知想到什么,心神一分,手下一顿,以至于墨汁过分浸染纸面,化开一个大大的墨斑。
王恩亦看着毁于一旦的字帖,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手下却暗暗用力,直到咔嚓一声,毛笔折断。
王恩亦父母早亡,从小便投靠冯家,和冯如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聪明能干,在他的帮忙打理之下,冯家的生意蒸蒸日上,越来越好。
他城府颇深,表面上任劳任怨,不求回报,一心只求报恩冯家。实际上他早就把冯如意和整个冯家产业视为己有,只待和冯如意成婚那一日,一切将水到渠成。
可自从宁玉租了冯家的铺子,情况就变了,冯如意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反而三天两头往酒铺跑,送糕点免房租,每次他都悄悄跟在后面,看得牙痒痒。
但他不动声色,依旧经营着自己的人设,毕竟冯新田的态度,是要将冯如意许配给他的,可直到前两日,他无意间听到了冯如意和冯新田的对话。
冯如意竟想把宁玉招为上门女婿,冯新田一开始不答应,但却架不住冯如意闹,最终答应了。
王恩亦顿生危机,知道必须做些什么了,不然自己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都将为宁玉那个卖酒的小白脸做嫁衣。
他行事谨慎,先去调查了宁玉的社会关系,结果查下来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百姓,唯一有的靠山,就是在威武拳馆学拳的石勇这个朋友,容易拿捏得很。于是他找了林浩,让他把宁玉从梅堰城赶走。
此刻他还不知道林浩失败了,刚才他分神的原因,只是因为想到了自己视为禁脔的冯如意,整天跑去宁玉那搔首弄姿,他认为这是对他的背叛。
不过一想到赶走宁玉后,冯如意终究会是他的胯下玩物,他心情便好了很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王恩亦迅速将折断了的笔和墨迹凌乱的宣纸上藏起,扫了眼桌上没有别的破绽后,才去开门。
“如意,你怎么来了?”
王恩亦开门时,已收起阴冷的面容,取而代之的是和善蔼然,一脸笑意,而来人正是冯如意。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冯如意板着脸,十分生气地盯着王恩亦。
“怎么了,如意?”王恩亦问道。
“王恩亦,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是不是找人去为难宁玉了?”冯如意质问道。
王恩亦心顿时一虚,不过表面上却依旧淡定,不解问道:“没有啊,你怎么这么问,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林浩来冯府找你了。”冯如意冷声道。
王恩亦暗道不好,连忙道:“我和林浩不是很熟,他找我有何事?”
“他是来找你要钱的。”
冯如意冷哼道:“他今日帮你去办一件事,没能成功,反而因此受了伤,所以来找你讨要医药费。”
王恩亦心一沉,冯如意接着道:“这件事就是去为难宁玉,让他关铺离开梅堰城。”
王恩亦百口莫辩,心中破口大骂林浩是蠢猪,这不是坑他么?
“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冯如意指着王恩亦怒道。
见事已至此,王恩亦只能辩解道:“没错,是我做的,但也是有原因的。我查账时,看到那个宁玉经常不交店租,我出于冯家利益的考量,才会这么做的。”
“放屁!”
冯如意扇了王恩亦一巴掌,怒喝道:“林浩都说了,你是因为嫉妒宁玉,吃他的醋!”
王恩亦捂脸愣神,他让林浩办事,根本没说原因,林浩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蠢猪真是害惨他了!
“王恩亦,我警告你,以后你若是再敢找宁玉麻烦,我绝对饶不了你。”
冯如意道:“还有,你以后也别对我动心思了,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冯如意忿忿离去,留下王恩亦一人在原地捂脸发呆。
……
……
宁玉走在回酒垆的路上,心情甚好。
去冯府兜王恩亦出来的,当然不是真的林浩,而是他以庐山术变幻的。
他要杀王恩亦,易如反掌,但他虽是刺客,却不代表喜欢滥杀,王恩亦所为不过是争风吃醋,他这就要杀,未免太凶残嗜杀了。
在他在乎的人面前,拆穿他的为人,教训已经足够。毕竟对付伪君子最好的办法,永远都是拆穿他的面具,让他再也装不下去。
宁玉回到酒垆,石勇还在睡,宁玉没有叫他,一个人躺在摇椅上喝茶看书。待石勇醒来,夜幕已然落下。
送走石勇后,宁玉关起铺子,点香问月后,挂起照路灯,唱着以前自己写的诗,前往福石县行刺。
“在下小剑仙,杀人不会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