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韫玉听了对方的话,心里也不知是种什么感觉。
……虽说,麻烦解决了,也可以暂时松口气,却也有些有些莫名其妙的遗憾。
他在期待什么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明明是最好的方式,给自己了一个脱身的机会。
“今夜您先住在东山吧,那边之前就是空置着的,常年有人收拾打扫”
贺南弛也十分礼貌的回以微笑:“明天早上我送您下山。”
“多谢掌门。”
庄韫玉微微一笑,随着贺南弛的指引往东山的方向走去。
长夜漫漫,接下来会有长老收拾后续,调查那异象来源,确认了和之前盗剑者没有关系之后,就并不需要贺南弛来操心了。
她如今更在乎的是弄清楚这个和庄韫玉半分也不相似的小叔究竟从何而来。
如果庄韫玉临时被他父母召回,有什么不能告诉她的?何须如此遮遮掩掩,面前的这个庄卞,究竟是何来历?
思索至此,贺南弛微微一笑,边走边说:“想来庄先生也有许久没见过韫玉了,不如我联系他,让你们叔侄二人聊上一二”语毕,也不等庄韫玉回答便催动了手里的法宝——
立马就被接通了起来,贺南弛用了更为昂贵的留影石,可以看见对方。
那边庄韫玉似乎正在一间华丽的宫室里,笑嘻嘻的看着贺南弛:“师尊,你居然这么快就发现我不见啦?”
“胡闹。”
贺南弛见了安然无恙十分正常找不出半点毛病的“庄韫玉”,也只能皱着眉批评了一句:“你这样太冒险了”
“诶没事的嘛,我很快就回去啦……诶,小叔?!那是我小叔么”
“庄韫玉”似乎是余光瞥见了贺南弛身边的人,又惊又喜的站了起来:“小叔你怎么和师尊在一起!”
“你小叔来看你,结果你人不见了。”
贺南弛没好气的看着他:“庄韫玉,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做事应当有点分寸啊。”
“师尊,徒儿知错啦。”
那头的“庄韫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三人又聊了几句,这才挂断了联络。
“看庄先生似乎气力不支。”贺南弛微微垂目:“可是哪里受了伤?您是庄韫玉的小叔,自然也是本门贵客,不如……”
“陈年旧疴。”庄韫玉深知多说多错的道理,连忙拒绝了她的“好意”
毕竟贺南弛这样聪明,若是被她发现……
东山位置也不远,一座独立的山头,虽算不上华美,胜在静谧少有人打扰。
将庄韫玉送到目的地,贺南弛就离开,将一片无声静谧留给了庄韫玉。
他站在大殿中央,将头上束发的玉簪拔出,往地上一插便成一个法阵将他围绕其中,之前那个“庄韫玉”这会也满脸焦急的看着他:“主人!幸好你交代了我这些,不然差点就该暴露了”
那“庄韫玉”正是杜若。
“并不奇怪”庄韫玉这一周里,不仅不能变换容貌,别的方面也都与凡人无异,甚至更为虚弱一些,刚刚在外面吹了许久冷风,这会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呼出的气息都变得灼热不少:“贺南弛很聪明的……”
“诶哟您这个时候还有空夸她”杜若和庄韫玉这时的联系使用的是法阵,两人在阵法里都只是魂体,她有心照顾显然身体不适的庄韫玉也几乎是无从下手,只能看着庄韫玉干着急。
“无妨。”
庄韫玉摇了摇头,还是有些恹恹的:“你去帮我查查炼心剑。”
“相传可以破除一切易容伪装的炼心剑?”
杜若闻言也思考了起来,对上庄韫玉的双眼,便见他有些严肃的点了点头:“我的确是有些担心,担心这事……比我想的要复杂。”
翌日。
今日是个好天气,露珠在草地上映出美好的光晕,随处可见读书或是正在早起习武的弟子。
贺南弛将庄韫玉送到了山门口,微微点头就转身要走,哪知庄韫玉忽然止住了贺南弛离开的步伐,自纳戒取出一长方形檀木盒,表面尚有一层冷气环绕,就这么一会功夫甚至还结出了薄霜:“之前您与小玉成婚,我在外行踪飘忽不定,家里人都难以联系到,所以小玉送的消息我也没有收到……薄礼一份,希望贺掌门不要嫌弃。”
“此为何物?”
贺南弛也不着急接着,只是盯着他:“也不知,贺某是否收的起这份大礼?”
“雪鹰的内丹”
庄韫玉微微吐出一口气,笑着递了过去:“不算大礼”
贺南弛的眼神微动。
这雪鹰,长在北境极北,因其内丹的特殊而广受重视。
正是因为雪鹰内丹可直接移植给因为受伤或以外而毁去内丹的人,保证他们可以继续习武修炼。
但此物性情暴戾数量稀少,到了如今数落更是少的可怜,即使是世代居住在极北的雪兰族捕猎好手,如今也是一生都难以见到几只雪鹰。
可这内丹对苍珏很重要。
她之前为了重塑苍珏是自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苍珏那样骄傲的人,是决计不能忍受自己成为一个法力全失的普通人。
若要再度踏上修仙之路,除去灵植给的凡人肉体,一颗绝佳的内丹自然也是缺不了的。只是这内丹过于稀缺了,她一边匿名在市场上收购,另一头又托凛雪楼帮忙,如此久以来都是半点音讯全无,以至于贺南弛甚至都做好了自己去一趟极北的打算。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凭空冒出的小叔,简直是她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似的将这内丹送了上来。
贺南弛半信半疑接过木盒,无需打开只用灵力探入就能感受到雪鹰内丹那纯正凌冽的寒气。
无论此人意欲何为,这的确是她所急需的,他这个举动,也真的是能帮上苍珏的。
贺南弛将木盒妥善收好,向庄韫玉鞠了一躬:“多谢庄先生……以后您就是贺南弛的恩公了,若有用的是贺某的地方,您一句话,贺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庄韫玉望着她的发顶,眼神柔软了下来。
贺南弛始终都是这样的性格,把别人一丝一毫的好都记得那样清楚明了。
“庄卞记下了。”
庄韫玉温和一笑,转身上了停在山脚下的马车。
一片春天独有的生机盎然里,贺南弛望了一眼逐渐消失在绿意深处的马车,转身回了寝宫。
她现在要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为逐春赛做最后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