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和赫敏是沉默着走出帕笛芙夫人茶馆的,出门时还有金色的胖天使从天上往他俩头上撒糖果,赫敏接住了一块儿奶油软糖,宁安接到的则是水果硬糖。
两人相视一笑,又推开门,迎着冷风走了出去,手却还是牵在一起的,仿佛唯有这样才能抵御外面刺骨的寒冷。
“欢迎再来啊”
帕笛芙夫人在雾气腾腾的小茶馆里冲他们招手,即使回过头也只能看到她在雾气中朦胧的身影。
“真是甜蜜啊,年轻人的爱情”
但呢喃声却穿越半个茶馆,传入两人耳中,红晕从耳朵根开始蔓延,宁安与赫敏下意识地加快脚步,匆匆离开了这家茶馆。
“嘶有点儿冷呢。”
宁安紧了紧长袍,看向身旁的赫敏,她低着头,没敢看他,只是闷闷地点了点头。
天呐,真是疯了,我刚才是在做什么?
赫敏脑子里被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充满了,根本无暇去思考其他,嘴唇上仿佛还留有一丝来自男孩儿的温热,那感觉,让她稍微想一想就要昏迷过去,以前从未有过的体验,没想到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交了出去。
但并不后悔,这才是让赫敏感到羞涩又恐惧的一点,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开心?甚至还有隐隐的一丝幸福?
她试图找回理智,明确自己和宁安之间的关系,但只能造成大脑徒劳无功的拉锯战,而得不到任何结果,同时心里好似有一座大钟,在滴答滴答地倒数。
咔嚓、咔嚓、咔嚓、秒针每往前走一秒,就意味着距离圣诞节结束,又近了一分,也意味着两人分离的时刻,要来了。
说点儿什么吧?难道要就这么沉默下去?
“赫敏”宁安先开口了。
“嗯?”
赫敏撩了一下蓬乱的褐发,她有些痛恨自己今天为什么没好好打扮一下,即使不去舞会而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很急切地想要接上话,她可以停顿了两秒,才回答。
“哈,你知道吗,我刚才在想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宁安似乎挺轻松的,他脚踩在通往霍格莫德村大路的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白气在他说话的时候从嘴巴里喷出来,赫敏用眼角偷偷瞧着一张一合的嘴巴,看着柔软的嘴唇,心又开始“砰砰”地跳起来,她简直快要疯了。
“我刚才在想,不如让我叫你简吧?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宁安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他扭头看向自己,赫敏急忙把视线收回来,从男孩儿的嘴唇上移开,结结巴巴地说道:
“嗯啊挺挺好的”
“你不喜欢吗?”宁安以为赫敏并不喜欢被这样叫。
“嗯什么?不喜欢什么?”
“简啊,以后我叫你简怎么样?”
赫敏猛然站住了,脸红的像个烧开的水壶,就差没往外冒烟了,不过夜色的掩映下让人倒看不清楚,宁安被她拉的一个踉跄,差点儿摔跤。
然后赫敏又若无其事地往前走起来,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
“好好啊。”
“真的可以吗?”宁安皱了皱眉毛,觉得赫敏有些怪怪的,“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喜欢这个名字?”
“没有啊你你可以这么叫”
她说话的风格简直一点儿也不像赫敏,宁安什么时候见她这么小声,细如蚊吟地呢喃了?
赫敏看着地面上的白雪,恨不得一头扎进去,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壶快要烧开的水,热的简直要“呜呜”叫起来,简是她的中间名,宁安怎么会知道的?难道有能够知道别人全名的魔法吗?
其他人只有她的父母知道这个名字,而实际上即使是父母也一般不会叫她简,赫敏也不会主动把这个名字去告诉别人,她习惯了别人叫她赫敏,如果陌生人或者其他同学喊她简的话,只会让她头皮发麻,觉得怪怪的。
但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当宁安说出那声简的时候,赫敏觉得自己心脏停滞了,她的灵魂都在颤栗,仅仅是轻声呼唤,就让她好像整个人都要被融化了一般。
她不讨厌,一点也不讨厌宁安这样叫她,倒不如说她喜欢,非常喜欢宁安喊她简。
这就好像两个人之间有了一个秘密,世上多了一个叫她简的人,也许会成为唯一一个,自己喜欢听他这么叫的人。
中国人好像没有中间名,赫敏曾经偷偷查过,中国人都是只有名和姓的。
但宁安是华裔,会不会有呢?如果有就好了,她也想知道呢,也想这样去叫他。
“那好,哈哈”宁安听了赫敏的回答,笑出了声,他瞧着身旁的女孩儿,天色有些黑,所以看不太清她的表情,他试着叫了一声
“嗨,你好啊,简。”
赫敏身子抖了一下,宁安有点儿奇怪地问道:“你没事吧?难道真的不喜欢被人这么叫?”
不行了,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否则自己要迷失心智了,赫敏尝试着想要改变话题,然而在她开口前,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两人的低语。
“啊,你们终于出来了,我等的差点儿睡着了。”
“啪”两人停下脚步,迅速回过身,一个个头比赫敏稍微矮一点儿的人影,正从后面赶过来,在离他们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耳朵上两只萝卜耳坠“嗒嗒”地晃悠着。
“卢娜洛夫古德?”
宁安揉了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他对这女孩儿还有些印象,他还在霍格沃茨的时候两人曾经见过,关键是她实在是特殊的有些显眼,你很难想到,眼前的人不是她。
“你还记得啊。”
卢娜瞪着两只银灰色向外凸出的眼睛,死死盯着宁安,眉毛很淡,犹如即将消逝的夜色一般。
她晃悠着脑袋,目光在宁安与赫敏只见来回转动,一副对眼前的状况了然于胸的样子。
赫敏颇为警惕地看着卢娜,双眸中露出浓浓的不善。
她和宁安认识?看服装似乎是霍格沃茨的,自己不认识,那么说是其他学院的?斯莱特林的?不是同级,但不管怎么说,在这种时候碰上这样一个女生,对赫敏来说都是糟糕的消息,尤其是她还认出了宁安。
“听说你从霍格沃茨跑啦?”卢娜打量了他们俩半晌,又把目光重新投向宁安,毫不在意地问道。
“是啊,”宁安叹了口气。
“为什么?”
“你没看报纸吗?我偷了学校重要的财产,还做了很多坏事。”宁安耸了耸肩。
赫敏觉得心里一阵难受,刚才她几乎快要忘记宁安的过去。
“什么报纸?预言家日报?我从来不看那个,我爸爸说那是份糟糕的报纸。”
“那你爸爸真是相当有远见。”
宁安忍不住轻笑一声,赫敏在旁边使劲捏了宁安的手一下,突然出现的这个女孩儿,竟然莫名其妙的就和宁安言笑晏晏起来了?这让她有点烦躁,况且还没摸清楚这个叫卢娜的女孩儿的来路,甚至她有没有恶意都不知道,为什么宁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难道他信任她?
“不过你走了可真的挺可惜的,”卢娜做梦似的说道:
“我们有过不错的对话,你知道二年级的时候我以为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来着。”
“哦?你不害怕我吗?要知道我现在可是通缉犯。”
宁安觉得颇为有趣,这女孩儿说起话来跳跃性极强,自己都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也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听到宁安这么说,赫敏有些紧张的握紧了宁安的手,万一这女孩儿来威胁宁安,而宁安又要伤害她自己该怎么办?制止宁安?对,但是这个女孩儿?或许可以由自己来给她一个强力的遗忘咒?
手心里渗出汗水来,但赫敏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一个遗忘咒,很轻松,可以搞定这些事情,她把手悄悄向长袍里的魔杖伸去。
“你为什么看起来很紧张?”
卢娜却突然转向赫敏,接着还不等赫敏回答,又轻笑出声重新看着宁安说道:
“我从城堡四楼跟着你们出来的,你知道,四年级以下的学生不能自己参加舞会,我nn地没有受到高年级学生的邀请。”
卢娜眨眨眼睛,开心地说:“我听到你们说话了。”
“所以?”
宁安歪了歪头,卢娜的魔杖还别在耳朵边上,如果突然发难的话,宁安确定自己一定可以先出手,他甚至不需要魔杖就能把眼前的女孩儿弄晕。
“我想也许我可以帮忙?”
卢娜说出了另宁安一愣的话,她自己却毫无自觉,仍然是一副漫无目的的表情道:
“你说需要血液什么的,我的血会不会有用呢?”她挠挠耳朵,然后“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继续说道:
“那个女孩儿挺可怜的,而且,”她顿了一下,平静的说道:“你很痛苦。”
“哈,我已经好多了。”宁安笑了笑,想起二年级他们初遇的情景。
“你很痛苦吗?”记得她是这样问自己的,而自己似乎也被这句话触怒了。
“你是个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他是这样回答的。
回到眼前,卢娜心平气和地说:“那么看起来你已经让骚扰虻从耳朵里飞出来了,我说过,有时候你感觉难过只是骚扰虻飞进了耳朵里。”
“保持愉快,它们就会飞出来是吗?”
宁安笑着接话道,他突然觉得卢娜的出现未必是件坏事儿,既然她说要帮忙的话,那么或许真的用的上。
“你真的要帮我?你难道不觉得我是坏人?”
“你很有趣,我也觉得那个魔法很有趣,况且献点儿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福吉是魔法bn,我也一样不喜欢他,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
宁安突然停下来,定定地看着卢娜,赫敏在旁边只觉得两人的对话云里雾里的让她听不明白,刚才还欢快的心情眨眼间被破坏了,看着卢娜只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说话颠三倒四的毫无逻辑,她了解宁安吗?为什么会觉得有趣?
“你也有想复活的人?”宁安看着卢娜,平静地问,这回轮到卢娜不说话了。
“没有。”
过的片刻,她慢慢地说道,眼神朦朦胧胧的像是罩了层星云
宁安记得卢娜的母亲在她九岁的时候因实验一条咒语出了错而去世,她亲眼见证了母亲的死,也因此在她第一天来霍格沃茨的时候,就能够看到夜骐。
他本以为卢娜帮助自己是想要了解复活死者的魔法,但不知为何卢娜却否认了。
“那好吧,卢娜,我想我可能真的需要你的血液。”
宁安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只小玻璃瓶,轻轻地放在雪地上,他已经收集到了劳蕾尔那瓶代表“愚者”的血液,而卢娜的血或许可以代表“智者”。
这个疯姑娘虽然在常人眼里疯疯癫癫的,却是总能看透事物的本质,所谓疯子和天才只有一线之隔,而普通人往往看不清这条界限,才会因为一些异于常人的举动,将天才当做疯子。
赫敏站在雪地中,看着宁安为卢娜取血,眉头蹙在一起,好像快要粘到一块儿似的。
卢娜的出现让她意识到,自己对宁安的了解还远远不够,他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个女孩儿的,他们的关系如何,为何这个女生会这么信任他?凭直觉?拜托,赫敏从来不相信直觉。
更令她不敢去想的是,为什么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孩儿会觉得宁安的魔法有趣,愿意献出自己的血,而自己却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呢?
是自己不相信?不信死者可以复生?亦或者是
不信任宁安?
赫敏不得不面对一个让她痛苦的n,她仍旧对宁安顾虑重重,即便宁安作了承诺,不会成为食死徒,不会伤害哈利,但许多东西,仍然化作阴影笼罩在赫敏心头。
虽然在忘情的时候,她可以抛开一切,可是当回到现实,回到理智中来,这些烦恼又反反复复地纠缠过来,赫敏不得不承认,她可能永远也无法n卢娜那样,凭借着一句我的直觉不会错就去大胆地相信宁安。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样的直觉。
站在圣诞节的霍格莫德街头,冷风阵阵吹拂,手掌失去了那个人传来的温暖,空落落的,赫敏的心也空荡荡的。
她明白,圣诞节,终究是过去了,她又何时能再听到人温柔的唤她“简”呢。s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