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壁炉里,火焰在轻轻的“哔啵”作响,入冬以来的德姆斯特朗一天比一天寒冷,以至于宁安在办公室里不得不彻夜点着火炉,当然他也喜欢这种炉火照耀的感觉。
从霍格沃茨回来快半个月了,在帕尼的主持下,德姆斯特朗魔法学校的一切都井井有条,安逸像一张虚幻的大,笼罩在魔法世界之上,普通人并不知道黑魔王已经归来,尽管邓布利多四处奔走,可人们仍活在一厢情愿的幻想之中。
无法洞彻真实,所以假象的维系异常容易。
当然也不全是如此。
宁安的手拂了下桌面,露出一张画着图表的羊皮纸,他皱了皱眉头,嘀咕道:“投资越来越少了”
稍作沉吟,两撮细眉又缓缓舒展开了,“看起来我们的格拉索先生和布林先生似乎有了别的想法”
格拉索和布林是俄罗斯闻名遐迩的魔法世家,曾经是德姆斯特朗的大股东,然而近来蛇信获得的经济援助越来越多,不管是德国的几家大型魔法企业如埃勒比和巴德摩飞天扫帚公司,还是萨米人自己创办的龙蛋销售公司,都算是蛇信的金主。
而随着金主越来越多,格拉索和布林家族所占的比例逐渐稀释,若不是帕尼严谨的性格,刻意细剖的话,还发现不了他们慢慢抽身的迹象。
难道已经找好下家了?
宁安默默沉吟,如果俄国人打算转投别派,目前来看,能够作为选择的似乎也只有无孔不入的伏地魔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如果有成为钉子的可能,最好还是尽快拔了。
不过,这并不是当下最要紧的事情。
宁安搬过桌子旁一本厚厚的大部头,磨得发灰的封皮上,用古老的魔法文字写着书名,翻译过来是卢恩文字词典:古老的秘密第二版。
从书页夹缝里把魔杖抽来,揣入怀中,顺着那一页翻开,津津有味儿地继续阅读起来。
从霍格沃茨回来以后,宁安一直在寻找提升力量的方法。
在邓布利多逃出霍格沃茨,伏地魔潜伏暗处,还有海尔波和那个女巫师两个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的家伙在搅局的情况下,宁安越发渴望拥有更强的法力,好让他足以掌控局势。
他深切地明白一个道理,无论召集多少部下,编织怎样的巨大的络,在自身实力不足以压服众人的情况下,一切都会是空中楼阁。
从前他需要面对的只是霍格沃茨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们,然而现在越来越多曾经名噪一时,或是在自己的活动范围内家喻户晓的巫师与宁安有了接触。
这些成年巫师并不好掌控,除非他给每一个人都使用夺魂咒,否则私底下总会有这样或是那样的小动作,格拉索和布林家族就是很好的例子。
“至少要达到伏地魔或邓布利多的水准。”宁安估算着自己的实力大概能和斯内普斗个有来有回,而且鉴于自己在黑魔法上的造诣,战斗中实际能力还要上调一些,然而仍然没有达到邓布利多的层次。
“还是时间不够。”宁安今年也不过才上五年级,学习魔法满打满算也就五年,当然无法和积累深厚的邓布利多相比。
可是复杂的现实情况摆在眼前,如果只有相当于斯内普的实力,可无法领导越来越庞大的蛇信,今天是俄罗斯人,明天也许就会是克劳奇、卡卡洛夫,甚至荣格、法比安这些德国魔法界的中流砥柱们。
天赋无法兑现成实力,终究是空中楼阁,而现在宁安缺少的正是时间。
“看来只能从这里入手”宁安轻抚书页,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追寻变强的方法,从一开始想要寻找更强大的咒语,到古老悠久的黑魔法,以及各种各样的魔法消息、历史,宁安几乎翻遍了德姆斯特朗的图书馆。
好在他是校长,图书馆的所有ns都对他开放。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也终于有幸在学习都快要结束的时候,在图书馆对他们传说中的“校长先生”施以惊鸿一瞥。
然而校长每次都神色匆匆也不知在忙些什么,这逐渐成了每个学生心头的疑问。
宁安还真的找到了一个方法卢恩文字。
这种古老的魔法文字,在霍格沃茨学习魔文的时候宁安就学到过,宾斯教授也曾死板地在魔法史课堂上介绍过这种文字的前世今生。
时至今日还能回想起那沉闷的仿佛催眠曲似的腔调:“卢恩文字是北欧巫师们在古老的树木下发现的”
宁安咧开嘴角,笑了一下,他记得达芙妮以前很喜欢模仿宾斯教授说话,还能学的有模有样呢。
呸,甩了甩脑袋,从差点带偏的思路回过神,宁安望着手里厚重的大书沉思,虽然宾斯教授的说法是魔法界公认的常识,而卢恩文字又很难学,在目前的魔法界用处也不大,除了那些一门心思专攻炼金、或是爱做手工的老古板巫师之外,很少有人花心思去研究。
但宁安还是在一本书中发现了截然不同的说法,虽然并没有直接提供任何力量,但如果书里的说法是真实的话,也许
“砰、砰、”
宁安还在沉思,敲门声响起来了。
“校长先生”
帕尼站在门外,通常在学校里他会称呼宁安为“校长先生”而私底下则更倾向于叫“主人”虽然宁安听着有时候会觉得怪怪的,不过姑且就当成是巫师们的某种特色,伏地魔不就喜欢这种调调吗,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
“萨曼莎带回了消息,说人找到了。”
宁安眼睛一亮,把手从泛黄的书页上挪开,随手把书合上,眯了眯眼,露出欣喜的笑容。
“很好。”他朗声道,不怕厚重的房门会把声音阻挡住,“让沃尔特和尼尔斯在休息室等我,我马上就来。”
“明白。”
帕尼干脆的回答,“踏踏踏”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渐渐远离,他已经养成了雷厉风行的习惯,这也是年轻巫师能够将诸多繁杂事物,处理的井井有条的关键。
“这家伙越来越像是机器人了。”宁安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把魔杖小心地放入怀中,整理下黑色的巫师长袍,他没有带高帽,因为总觉得那样太过显眼,只是简单的把袍子后面的兜帽拉起来,扣在头上,想了想,从办公室放酒的珍藏小架子上,打开一格,从里面取出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小瓶。
那里装的是吐真剂。
“希望简单点,不必用上这些。”耸耸肩,宁安随手往壁炉里撒了把飞路粉,下一秒迈步跨入其中,一个转身的功夫,已经来到了宽敞的休息接待室,这里暂时还空无一人。
宁安也不急,在沙发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等待沃尔特和尼尔斯的到来。
沃尔特是最早加入蛇信的巫师之一,当年还只是一个三年级的学生,而今却已经成年,宁安非常信任他,毕竟是为了组织在阿兹卡班蹲过的元老,是被依为心腹的存在。
而尼尔斯是德国魔法部n雷奥哈德阿尔特豪斯的大儿子,如今在德姆斯特朗教授黑魔法常识,和他的弟弟莱纳斯相比,尼尔斯更加稳重成熟,也更被宁安欣赏,在加入了蛇信以后,也被宁安当做日后的重要干部培养。
这回出差索性就把他们两个带上了。
宁安没有等多久,休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两道截然不同的身影借着高大落地窗外白雪反射的光线,映入“校长先生”的眼帘。
沃尔特几个月不见,仿佛又变矮了,已经比宁安矮一个半头的高度了,像个萎s了的霍比特人,佝偻着背,单从外貌上看,不像个巫师,倒好似是笃信了什么邪的怪人,如果再结合他的相貌,说他是个杀人不眨眼会把人活祭的恶毒祭祀估计都有人信,当然他杀人也的确是不会眨眼就是了
“主人。”
沃尔特嘶哑着嗓子开了口,凶恶的面容仿佛择人欲噬的恶狼,好在宁安清楚,他露出这个模样的时候并不是生气,而是高兴,只是脸上怪异的伤疤似的胎记扭曲在一起,才显得凶神恶煞。
“主人。”尼尔斯站定在沃尔特身旁,向前欠身,他身材匀称,金发碧眼,看着倒是挺帅气的,和沃尔特站在一起时对比尤为强烈,到底是古老的魔法家族出身,自有一股独特的自信气质。
“嗯,我们走吧。”见两人到了,宁安也不废话,魔杖滑落手中,他对着茶几上一只银色高脚杯轻轻点了下
“门托斯”他平淡的念出咒语,示意两人过来抓杯子,“来,萨曼莎在另一头等着我们。”
说完三人同时握住银杯,房间里仿佛猛然刮起一阵狂风,下一秒一切景物都高速旋转起来,宁安早就习惯了用门钥匙旅行,故而只是眼睛一闭一睁的功夫,休息室已经不见了,湿rn的泥土气息钻入鼻孔,几声乌鸦喑哑的嘶叫在林间回荡,天是黑的,月亮是半圆的,月晕照耀着地面上一排排墓碑的虚影,仔细看才看出来,此刻三人站在一片墓地上。
“萨曼莎真是选的好地方”宁安默默抱怨着粗神经的下属,身旁沃尔特和尼尔斯已经甩甩魔杖,亮起了荧光,把周围都照亮,借着光还能看到墓碑上刻满了古老巫师家族的姓氏,不远处静谧的灌木丛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看一样,再把视线延伸过去一点,会看到一座伫立在黑暗中的小教堂。
尼尔斯眼睛一亮,仿佛想起了什么,这个地方总觉得自己应该知道
“主人”刻意压低了声调却没法盖住尖锐的嗓音,从教堂后面的小窄门里闪出个单薄瘦削的黑影,朝宁安三人小步跑来。
“我想到了,这儿是戈德里克山谷吧。”尼尔斯小声说,“最有名的半巫师聚居地”
不过他没问来这里做什么,作为聪明人他很清楚,既然已经来了一定会有事做,听宁安的吩咐就可以了,多问也不会显得自己聪明,只会画蛇添足。
“主人”没一会儿黑影就凑了过来,靠得近了借着魔杖上的光亮可以看清楚萨曼莎的面庞,照亮了半张脸,好看的脸在夜里显出某种扭曲的疯狂。
“她就在那里,在那个屋子里好好呆着”
萨曼莎舔下嘴唇,双目闪烁着某种渴望地望着宁安,“我可以下手对付这个老太太,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会让她吐出她所知道的一切。”
宁安站在黑暗中,望着小教堂背后亮起几缕昏黄灯光的小镇,摆了摆手,“不必了,萨曼莎。”
他撩了下巫师长长的黑色袍子,仿佛把什么东西给抛到了身后一样,脚轻柔地踩在地面上,泥土微微陷下去几厘米,宁安默默穿过身旁的墓碑,那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墓碑。
有些旧却并不像其他的那样肮脏,墓碑上深深地刻着一行字“最后一个要消灭的敌人是死亡”,往下看是所埋葬者的名字詹姆波特、莉莉伊万斯波特。
深深地看了一眼两座墓碑,宁安迈步穿过它们,向村子中央高高耸立起的方形尖碑走去,那里是村中央的广场。
“带路吧,萨曼莎,但愿巴希达女士还没有休息,我们今晚恐怖不得不打扰她了。”宁安低沉着声调说道。
“明白主人。”
萨曼莎立刻小跑来到宁安前面带路,尼尔斯和沃尔特戴上兜帽,紧紧跟在后面。
四道黑影像是某种缓慢潜入一人高草丛的蛇类,“沙沙”的脚步声无端给这躁动的夜晚平添几分诡异,远处广场上黄的发暗的灯光,照不清穿过教堂之人的轮廓。
他们绕过一间小酒馆,穿过已经变成三个人形雕像的纪念碑,当然在麻瓜看来它还是一座纪念碑,四人终于来到无人的街道上。
黑暗的一端是条通往村子外的阴森街道,房屋逐渐稀少,两侧是一扇扇闪耀着彩色光芒,透出圣诞树轮廓的窗户。
他们飞快前行,在暗夜里走的更快,仿佛只是走了短短的一刻钟,四人已经穿过一扇大门,站在了一处废墟般缠绕着枝枝蔓蔓的花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