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怔
李妈用眼在院子里寻摸称手的武器,操起倒在一旁的小凳子,轻手轻脚地进屋。
屋里一遍狼籍,大儿子抱着小女儿不停地在喊她。
小女儿的头发一缕缕地掉落在地,满脸的血和着泪,目光狠狠地瞪着地上撒泼的李奶奶。
李妈心如刀割,才一会儿不见的功夫,孩子就成了这样,这是在要她的命啊!
李妈扔下手中的凳子,轻轻地将小女儿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小玉儿,妈回来了,没事了哈,我们去找你老汉儿。”
李妈将李小玉抱在怀里,叫李承继去推自行车出来,一起去公社卫生院。
又对跟着跑回来的李小燕和李承义道:“去地里叫你爷爷回来,让他好好地看看这个家成什么样了?
家里的一粒粮食都不能丢,你们俩给我守好了,谁要是敢拿,给我剁了他的手!那是你小妹拿命来守着的!”
李小燕让小弟在家守着,她去地里叫爷爷回来。
李承义捡起院子里的斧头,抱在手里恶狠狠地盯着坐在地上的两个人。
他在心里狠狠地想:老的不能把你怎么样,小的还是能收拾一顿的,敢动我家的东西不说,还敢欺负我妹妹,你就等着找死吧!
骑着自行车到卫生院的李承继,来不及靠好自行车和擦去满头汗水。等李妈跳下自行车,他将自行车往地上一扔,冲进卫生院。
“爸,快来救救小妹啊!”
正在给病人开处方的李父,听到大儿子惊慌的呼喊声,手里的钢笔一用力,划破了刚写好的处方。
李父起身往门口跑,与抱着李小玉进来的李妈碰了个正面。只见李妈怀里的李小玉满脸血,眼睛木愣愣地盯着前方。
他腿软地往墙上一靠:“快,背进手术室。”跑进办公室喝一大口水,让心镇定下来,拿出银针,向手术室奔去。
李父快速地在小女儿身上下针,扎完银针后,手蒙在她的眼睛上,轻声地说:“小玉儿,没事了,睡一觉起来一切都解决了,老汉儿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李小玉慢慢地闭上眼,沉沉地睡去。
李父问李承继:“承继,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小妹怎么会成这样的?我不是对你说过,要看她好吗?不能让她出一点事,可现在呢,是谁干的?”
“爸,是奶奶,她和李松涛偷家里的粮食,被小妹发现了,奶奶把小妹打成这样的。”
李父听到是自己的老娘,她竟然想偷完家里所有的粮食,这是要致自己一家人于死地啊!
李父沉默半响,终于痛下决心:“我知道怎么处理了,决不会让小玉儿的罪白受。”
李妈打来水,用李父的毛巾给李小玉擦脸。一边擦一边掉眼泪,早上还白嫩的小脸,现在却是一道道渗着血珠的指甲抓痕、掐痕,连脖子上都是抓痕,头皮也渗出血珠。
扔下手里的毛巾,李妈跑出手术室,蹲在外面嚎淘大哭。
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老太婆?怎么下得去手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李妈恨不得撕了老太婆。
李父见小女儿满脸的伤,心里也难受得很。
抹上紫药水,伤看起来更严重。一向爱美,打死不愿抹紫药水的李小玉,要是知道现在的样子,不知做何感想?
“走,带上小玉儿回家!”李父对他们道,必须回去把事情处理了,不能让小女儿白受罪。
三人带着沉睡中满脸伤的李小玉,回斑竹林。
李家院子,李爷爷跟李小燕一起回到家。一路上,只听李小燕说是奶奶和李松涛偷家里的粮食,被李小玉回家喝水发现了,奶奶和李松涛就想打死李小玉。
李爷爷没想到老太婆能混到这种程度,看来是真的留不得了。
“承义,去把村里的几家老人和队长请来,再去叫李双明,让他帮忙去叫村长过来一趟。”
李承义将手中的斧头给李小燕:“大姐,你可得看好粮食,谁敢动手就用这斧头剁了他的手,一粒都不能少的。”
“好,我一定看好了!你去了赶紧回来,我怕一个人顶不住!”
“一会儿就回来!”
李爷爷走近李奶奶,对她脸抬手就是一巴掌:“这些年纵着你,没想到你却如此狠毒。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却偏偏对亲骨肉出手,这次成全你!”
李奶奶被一巴掌打懵了,怎么可以打她呢?一辈子都没挨过打的李奶奶想不通,不就是打了一个孙女吗?又没有打死她。
想不通的李奶奶爬起来,扑向李爷爷与他撕打在一起。
李爷爷气急地一脚踢出去,李奶奶被踢倒在地。不可置信的她倒在地上打滚,嘴一张,竟然能出声了,忙喊:“修文啊,救命啊,我要被你爹打死了……”
院里李大大家,堂屋的门关着。李大大听到老娘的喊声,想出去,但被李大娘拦住。
“让开,涛儿还在外面,老娘都在叫我了,能不出去吗?”
“你傻啊!你爹能把你娘怎么样?哪次不是这样,让他们闹。儿子都不用管,现在他们家除了你爹,又没一个大人,我还不信,两个小的和一个老的,能把我儿子怎么样?”李大娘得意地说道,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李奶奶哭嚎声没停,却没唤来她的宝贝大儿。大儿子一定是没听见,或者没在家,他怎么可能不理我呢?
李父一行人回来的时候,村里的几位老人和村长正坐在院子里,院外围了一大群人在看热闹。大家都在等着他们一家人的回来,都想看看李小玉伤成什么样。
当李小玉一张青紫昏睡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心里都一震,这么狠的老人在斑竹林绝无仅有。
李父一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李爷爷面前:“爸,帮帮我吧,我不能失去我的孩子。”
说完趴在李爷爷的腿上痛哭,好似要哭完从出生以来所有的不甘和痛苦。
李爷爷颤抖着手轻抚着小儿子的头,儿子都这么大了,却从来没得到过老婆子一点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