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平静的过去了,这驿站除了风大,夜里尿尿容易被吹散外,一切都很正常。
之后的路程要轻松许多,因为只有一百二十里地不到的路程,可是那车夫却比昨日更加紧张。
他看见了李鹿白记笔记时的狂热眼神,觉得这客人远没有表面那么正经。
这两年,要遇到几个正常的客人真不容易。
只能说富贵车坊银子收得多,相应承担的责任就越大,他一个兄弟两月前才应客人的要求,穿上通透的纱裙去赶车,那画面简直美如画。
还好李鹿白问的是他老家的地址,他全家早已搬离了那里好多年,不然他恐怕会认为李鹿白对他全家有什么想法。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车夫加快了马车前行的速度,过弯换道一气呵成,车厢内那杯子里的酒水依旧没有洒出一滴。
刚过午时,行云山就到了。
那里有一个依山而建的镇子,名为“云集”。
到达目的地后,李鹿白想多给车夫一点银子,权当他讲故事的辛苦费。
可是车夫不敢收,说是车坊的规矩,一旦被发现,会丢了饭碗。
李鹿白没有办法,顺手把之前在路边买的两个葱油饼留给了车夫,离开了。
云集镇并不在山脚,而是位于山腰偏下的位置。
从山脚望去,整个镇子有云雾萦绕,自有一股仙气。
李鹿白拾阶而上,很快抵达了镇门口。
相较于普通小镇,这云集镇要繁华不少。
李鹿白随意找了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客栈,发现价格挺贵,一晚上二两银子。
好家伙,一晚上等于临水城五次勾栏听曲包早晚饭了。
听掌柜一说才知道,因为临近行云宗的入门试,这里来的客人多,客房紧俏,他们一年来就等着这些日子赚点银子,价格贵点合情合理。
而且,这是最后一间房了。
想着入门试还有三日才开始,总不能在镇上随意找个少妇家就睡了吧,于是李鹿白便付了银钱。
他这房间刚定下,就有新的客人到来,听闻最后一间房已被李鹿白住了,只能失望的离开。
李鹿白一直以为这“最后一间”只是掌柜的话术,就好似一些店铺破产甩卖,这一甩卖就是好几年一样,没想到是真的。
李鹿白坐在那老旧的房间内,窗子正对着马厩,于是能看到马满为患的场景。
李鹿白不得不怀疑,这行云宗举荐信是最便宜的,反而可能赚得最多。
因为他感觉前来参加入门试的人比他想象中多不少。
不少人是结伴而来的,有钱有势的,带来的下人在客栈都有房间住,没钱的真的只能在镇子街巷将就。
没办法,不少人给了三百两银子参加入门试,近乎是倾家荡产来搏一把的。
习过武的都知道,即便只是宗门的外门弟子,已是人上人。
在这朝廷势力相对薄弱的北地,即便是万里挑一的正经武举人,也不过和有名号的宗门内门弟子一个档次。
刚好,行云宗在北地正道联盟中是排得上号的宗门,不仅收费最为便宜,收人也有点不拘一格的意思。
据说有的修道天赋并不怎么样的人都成为了外门弟子,历年来,收人的数目也是各大宗门之首,这不禁让不少人心存侥幸。
李鹿白曾和说书先生开过玩笑,这行云宗这么能收,整得和要吃人一样。
三日后,李鹿白随着行云宗的接引人来到了一处开满了蔷薇花的山谷。
他看了看排行的队伍,这参加入门试的少说有两百号人。
一人三百两银子,两百人就是六万两,简直比他抢钱还浮夸。
这片山谷地势开阔,山坡林间的蔷薇花开得如火如荼,有一种别致的韵味。
这里是蔷薇谷,过了这山谷,行云宗便到了。
他们的测试地点,就在这山谷里。
两百号人排成列,没有人说话,气氛一时都颇为凝重。
因为即便行云宗收人不拘一格,可是每次收人的数量是有限的,所以在场的每一个人彼此皆是对手。
要不是行云宗警告过云集附近不能发生争斗,可能有些心狠手辣的,在前几日已开始解决竞争对手了。
队伍中,三个头戴玉冠,身着儒雅青衫,手持折扇的公子哥时不时看李鹿白一眼,皆露出了明显的敌意。
因为他们也听闻了行云宗好些个前辈喜欢长得好看的弟子的传闻。
三人来得比李鹿白要早,很早就确定了要比容貌的话,在场只有他们三人可以一战,谁也不服谁。
直至李鹿白出现在了镇上,三人一时如临大敌。
看李鹿白的第一眼,三人生出的想法很一致——“此子容貌能入我眼。”。
可是看着看着,回到房间里一照镜子,就有点气闷——“此子容貌恐不亚于我。”。
再照着照着——“等等,那家伙耐看程度上,仿佛要胜我那么一点点。”
后来,最爱照镜子的三人连镜子都不照了。
是的,越照越不如。
三人很气闷,因为李鹿白的打扮比他们随意多了,一身江湖少侠惯有的深蓝色劲装而已。
而每天清晨打扮至少半个时辰的他们,竟然无法做到和对方五五开。
山坡之上,很快有人搬来了桌椅。
一个身着白袍的年轻女子坐在了那里。
那女子瓜子脸,容貌清丽,是一个气质出尘的美人,但是在李鹿白眼中,她的眼神有点呆。
准确的说,她的眼睛仿佛没有一个准确的焦点,显得有些冷漠。
队伍中,有个懂行的轻声说道:“这是行云宗白崖居的大师姐慕仇,这次居然是她主持初试。”
这时,慕仇旁边的一个外门弟子开口道:“王理,过来。”
队伍中,一个身着劲装的大汉大步走了过去。
慕仇低着头,用笔勾勒着什么,没有抬眼,说道:“你为什么认为自己有资格加入行云宗。”
那汉子并不慌乱,一脸得意道:“在下之前是一个金牌镖师,并没有刻意修行过,行镖五年,大大小小经历过上百次恶战,全战全胜,每次战斗都有所感,愈来愈强,罕逢敌手。
周围的人都说,我是万里无一的修道奇才,我自认为也是如此,于是......”
砰的一声,慕仇冷不丁的一拳击在汉子脸上,汉子应声而倒。
“很明显,他不是。”
慕仇淡淡说了这么一句话,那倒地的汉子转瞬已被人拖走,昏迷不醒。
看到这一幕后,不少人菊花都是一紧。
这行云宗的入门初试貌似比想象中要严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