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的角度看,黔首一直被遗忘,活着时如是,死了也是如此。但从国家的角度看,黔首虽小,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至此,从古至今,变的是政治体系,不变的一直是人民。
我突然被抛掷到这个时代,开始的喜悦烟消云散,只留下面对未知命运的忧心忡忡。世界太大,而我太小;世界太坏,而我太弱。
人生经常会有突如其来的狗屁思考,除了会对自身起到负面作用,还会消磨意志力。
我陷入该死的旋涡中,疲惫地垂下眼睛,就看到一个高高的身影走到院子中央,他穿着圆领绸缎长袍,头戴金制雕花进贤冠,整个人贵气非凡。
景鸿哪里来的钱买这身衣服?十有八九是楚天骄的友情赞助。
他想悄悄的走,去哪?我好奇心顿起,起身趴在栏杆上观察。黑夜寂静,人们各自心怀鬼胎,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墙边,准备翻身而出。
砖墙不高也不矮,上头平整。等等,不是平整,繁星之下,墙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好像是一条鱼,恩?
夜行的人一手攀住石墙,手指扣紧,正好抓在鱼上险些滑落。脏话和猫叫同时响起,一个低沉,一个刺耳激烈。
怀中的三花猫猛地跳出落在栏杆上,浑身炸起毛,琉璃眼睛喷着怒火,露出尖尖的牙齿,冲着墙下的黑影哈气。
“什么鬼东西?”墙上的景鸿一甩手把鱼干撇向树梢,三花猫像颗炮弹冲了过去,同时激烈地喵喵叫。
景鸿一跃窜到门外的树上,惊愕回首便看到了我,我早就在观察着他,双目相对,他异常沉默。
“哈哈哈。”我实在没忍住,俯身笑出声。
“哈哈哈。”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的角落里穿出,我惊恐回首,便看到了楚天骄那张狐狸面。
景鸿惊愕我惊恐,只有楚天骄悠哉悠哉背着手看个看戏的老爷,他走过来轻笑着说:“晚上好。”
晚上好不好我不知道,我是不怎么好,同样不怎么好的还有景鸿。现在,我们三个站在门外的树下,看星星看树看墙上的猫,就是不说话,像一出默剧。
看猫的景鸿转过头,语气不善地问:“我要去烟花间打探消息,你们也要跟着去吗?”
“烟花间烧没了。”楚天骄提醒着他,那个香气扑鼻的娱乐场已经被大火付之一炬。
景鸿伸手指着西南方向,那块楼宇林立,但我知道是片人烟稀少的街区,“烟花间不会没。”他说,“已经搬到了那。”
城市有时就是这样,只一街之隔,便是天上人间,导致繁华的从来不是高楼大夏,而是人,如果没有人,那也不过是个鬼区。
也许是夜里无事可做,也许是某种想要凑热闹的心在跳动,我们三人一言未发却仿佛达成某种默契,沉默地走向那里。
人果然是群居动物,有热闹不看王八蛋,这里的夜晚实在无聊,无聊到人真的会在睡觉前数羊。
景鸿去的是最下等的场所,恶劣的香扑面而来,楚天骄不停地打着喷嚏,灯笼酒绿迷人眼,屠夫走卒粗声粗气地扛着姑娘踢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