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年月打什么仗?”我问。
“假太平。”他指着树林下驻扎的大帐说,“繁华之下早已是不堪重负的腐朽山河。”
“章大人让你带的两封信给我。”我说道,我需要知道章大人是什么打算,章大人若反,我便帮着他反,章大人若想平安度日,我便也安稳过活。
虽然我可能做不了什么,可就当为占据这具身体付给微不足道的酬劳,毕竟是数年养育之恩。
“我没有信。”楚天骄说。
“你骗我?”
“非也。”他不知从哪里沾染上这个朝代文绉绉的毛病,“那两封信已经被楚镖头派高手先行送走。”
“你说章大人和楚镖头是什么关系?”他接着自然自语,“领导与部下?结盟者?还是纯粹的利益关系?”
不像,他说的任何一个我感觉都不像。
那日夜里章大人来到镖局,楚镖头摆了好大的阵仗,让人感觉两者之间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可我当时感觉两者之间又没有那么陌生,是陌生又熟悉的奇怪的关系。
奇怪极了,就像这朝野的局面和景鸿出现的军队一样,都诡谲。我甚至怀疑老侯爷南下不是去找儿子,而是接手景鸿在江浙的部队。
有没有那种可能,在客栈那夜,他们父子二人是有相认的机会,如果那夜二人已经相认,事情就清晰明了。
老侯爷进饭店时,景鸿在哪里,记不起来,总感觉当时哪里也没见过他。
“你总是想这么多事吗?”楚天骄擦掉额头的汗,一边仰头喝水一边问。
“这叫未雨绸缪。”
他笑笑,把水袋又系回腰上,“有没有想过,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所以,你是准备走一步看一步?”我问。
“也可以这么说,我是先行动再总结,而你总是想好了再动。”
我仰头看他,发现他变化很大,好像是沉稳了,所以,“我昏迷了几天?”
“不多不少,正好五天。”那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他坐下来,卷起膝盖上的衣袍,看起来还是不习惯这里的穿着,“我们怎么办?”他问。
世道就要乱了,我们两个穿越过来的半吊子怎么办?我也想知道答案。
过来已数日,还是不适应,从科技时代来到农耕时代,还是个皇权至上的王朝,真想揭竿起义。也看不惯一些事,可世界又不是离了我们就不转,没准还转得更快。
“你想怎么活?”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想。
“什么意思?”覆着薄汗通红的狐狸面上浮现着不解。
“痛痛快快还是安稳一生?”我已经说得不能再明白,如果他还是十万个为什么,那就拜拜。
他仰首想了很久,天上的云都溜走了,火红的晚霞也已经卸了妆,候鸟入了林,可他还是没有答案。
不远之处,严肃的飞龙使架起篝火做晚饭,真是嚣张啊,一点也不隐藏踪迹,艳红的火焰映照在他们银色的盔甲上,如水波一样袅袅荡荡。
热焰烤红了他们的脸,舔舐着年轻飞龙使锋利眼尾上的汗,鲜活的生命充斥着寂静森林,可我只想到一句话——带火入山,牢底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