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屋三叶不觉得收拾房间这种事能难得倒她,但当她真正打开门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一个小小的房间出现在视野中,地方不大,大概只有七八平方。
靠窗的地方有一个到顶书柜,书柜的一侧和一顶纯色一体书桌无缝镶嵌在一块儿。
另一侧是一套层板书柜,层板书柜底下有线条。
她伸手一拉,随着一阵“叽呀”声,一张可旋转内嵌隐形纯色大床慢慢垂落下来。
椿屋三叶惊喜地扑向白床。
只听“砰”的一声,她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抱住了床上的被子。
一脸享受的样子。
“真的好舒服啊。”
小琼鼻嗅了嗅。
是一股淡淡的、散发着阳光的那种味道。
嗯,很舒服。
歪头看向另一边。
这时,她发现一体书桌上的书一丝不苟地堆放着。
没有丝毫的杂乱。
再看向书桌外的地方。
书桌底下有一个垃圾篓,里面装着几个团成一坨纸团。
除此之外,整个房间都显得非常简洁和干净。
就是装修颜色偏冷,显得过于单调和沉闷。
“整理?”
椿屋三叶有些纳闷。
“这里很干净整洁啊。
可张策君为什么还要特意叮嘱我整理房间呢?”
“需要整理吗?不,不需要。”
“难道张策君的意思是,让我睡完之后整理?
嗯,一定是这样。”
她自顾自点点头。
把包扔在一边,闭上眼睛。就这样静静躺了一会儿。
此时已经夜深,慢慢的,椿屋三叶有了一丝困意。
……
……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张策打了个哈欠,随手关掉电脑,然后漫无目的的走出房间。
此时客厅的灯依旧亮着,他上了个厕所。
回来的时候忽然想拿本书,他缓步来到书房之外,习惯性地拧开门把。
拧到一半,他才反应过来。
可此时门已经半开了。
他状若无意地朝里瞅了一眼。
只见房里亮堂堂一片。
椿屋三叶歪歪扭扭地睡在床上,小嘴微张,毫无形象可言。
包包随意地扔在一边。
一个女孩子在陌生人家里睡觉,还睡得这么香,这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关掉灯,轻轻带上房门,张策回到卧室。
收拾完桌子上的教材和笔记本、钢笔,检查电脑,确定已经关机之后,张策把桌椅摆好位置。
然后从衣柜里取出睡衣,走向了洗浴房。
不多时,洗浴房的灯亮起,哗啦啦的水声随后响起。
张策一边将喷头置于头顶,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击在头发上。
一边闭着眼,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睡前是人一天当中大脑最活跃的时间,有些人甚至会冲动消费。
但也是最清醒的时候。
人总是喜欢在睡前总结自己一天的得失。
张策也在做这种总结。
夜跑回来,然后买菜,遇见椿屋三叶。接着做晚餐,吃晚餐,打电话投诉物业。
然后又遇见椿屋三叶,卖房,纠缠,乱七八糟的事情好像都发生在今天晚上。
一切都发生的那样不可理喻。
这让他多少有些烦躁。
以前他可不会这样。
他从来随性,不太会照顾别人的感受,也学不会表情管理。
如果内心是抵制的,他会不耐烦或者直接走人,而不是没完没了的敷衍。
他不善于迎合别人,也不会讨好别人。
因此过去的很多年,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样的生活很平静,也很枯燥,当然,更多的是孤独。
一个人的孤独。
有很长时间里,他没有去学校食堂吃过饭了。
他讨厌那里的喧嚣,也讨厌那里的热闹……
年轻人的孤独往往是从拥有自我意识开始的。
进入大学两年半了,大家都褪去了青涩的脾性,开始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有的人选择在寝室里窝着打游戏;
有的人喜欢一个人去图书馆看书;
有的人喜欢在学校食堂不远处的小地坛边弹吉他;
有的人喜欢半夜去泡吧蹦迪,享受与别人相处的快乐;
有的人喜欢谈恋爱,每天和对象出双入对;
也有的人混迹在无数的社团里锻炼自己的社交;
也有的人执着于评优评先,不达目的不罢休……
每个人的生活都不一样。
因为每个人本来就不一样。
但孤独总是相似的。
所以他们放肆青春,挥洒汗水,消遣岁月,打发时间。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填满自己所有的空虚和寂寞,掩饰自己的迷茫和躁动。
张策也有自己的选择。
那就是跳出包围圈,独自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
那就是宅。
巨宅。
他可以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看一上午的书,也可以坐在电脑前听一下午的课,也可以一个人带着篮球去篮球场自嗨。
一个人过完所有生活需要经历的事。
不用顾忌任何人的想法,不用在乎任何人的眼光。
不用费尽心思去迎合,也不用冥思苦想去琢磨别人。
做自己就好,做一个真实的自己。
累的时候一觉睡到天亮,烦的时候早起去清晨的公园呼吸新鲜的空气,愁的时候看一看街头路过的美女,喜的时候奖励自己一颗糖。
享受一个人的欢愉。
享受孤独。
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够一直这么平静的过下去,直到……
这样想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很快,浴室的门被打开。
张策裹着睡衣走了出来,脑子里还在想这些事,但刚出门,便随即僵直在门边。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
椿屋三叶。
“她怎么在这儿?”
只见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只手撑着门栏,似乎是刚从房间里出来。
两人四面相对。
椿屋三叶先是愣了愣,然后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张策修长的身体。
扫了一圈后。
抬头便对上张策冷淡的目光。
她急忙遮住眼睛,掩耳盗铃道:
“哎?这客厅里怎么这么黑呀……”
“这个梗已经用烂了。”
“啊?是吗?三叶什么都听不见耶。”
张策望了一眼客厅里明亮的挂灯,“这么晚了,你出来干嘛?”
“肚子饿了,找点吃的……”椿屋三叶表情呆萌萌道。
闻言,张策一阵无语。
索性面无表情地从对方身边走了过去。
然后开门,关门,一气呵成,毫无凝窒。
可是椿屋三叶就不一样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张策经过她的那一瞬间,椿屋三叶感觉到一丝不太寻常的气息。
目视着张策关门进入卧室,她才深呼出一口气,拍着胸脯庆幸道:
“幸亏三叶反应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