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叶承礼面色极其难看,他盯着叶云虞,眸子里阴狠乍现,叶云虞亦坦然迎上他的目光,这般对峙两秒,叶承礼蓦地笑了,他点了点头,“既然二妹不愿动身,那二哥只好帮帮你了。”
说罢,他对着身后两人使了使眼色,冷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二公主抬到舒云阁?!”
两人对视一眼,片刻也不敢迟疑,便要上前两步拉住叶云虞,可下一秒便被打断了,“等等。”
身后传来懒懒的声音,叶云虞回了头,看到五六不知何时已经起了身,扶着迈步姿势略有怪异的叶无羁往这边走来,他身上披着的外袍也穿戴好,眉目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站定叶云虞身侧。
叶无羁,“抬二妹倒也不必,她能走,我觉得抬着我比较合适。”
说罢,叶无羁推开五六的胳膊,张开双臂呈大字正对着那两人说道,“来吧,你俩分工好,一人携腰,一人掂腿,动作轻点,爷和二妹一样,脾气都不太好。”
话落,叶无羁见两人未动,面色一变,不耐烦道,“还杵着做甚?耳朵聋了?”说着,叶无羁便提了一条腿往其中一人身上放,冷笑道,“给爷抓紧了。”
那人见叶无羁脚朝着他伸了过来,也不敢躲,只能由着叶无羁抬脚往他腿上踩。
叶无羁见他踩了两下那人没动,脚在半空中悬着屁股也疼的要命,便不耐烦的一脚将他踹开,脚上用了些力道,将那人踹的往后趔趄了两步,收了脚,这才幽幽开口,“爷今儿可长见识了,这女的能抬,男的就不能抬了?”
说这话时,叶无羁还故意将视线落在叶承礼身上,眸子淡淡,看不出丝毫讥讽的意味,仿佛这话说的真的就是疑问。
但叶承礼却知道叶无羁这话是阴阳怪气,叶云虞也知道,因为她跟叶无羁一样,她也喜欢阴阳怪气。
叶承礼比叶无羁早出生几个月,知道叶无羁出身卑贱,打小便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平日里世家子聚一起,他定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那时候三个皇子之中,他是最出众的,叶无羁则是最上不了台面的,直到皇后诞下叶云虞,这个女娃娃似乎成了皇帝的心头宝,日日抱在怀里,恨不得上朝都要抱着哄一会儿,等叶云虞再大了些,便和叶无羁搅在了一起,连带着也水涨船高,两人都成了宫中的魔王。
叶云虞放火,他便扇风。
叶云虞杀人,他便磨刀。
只是这刀…如今竟也磨到了他头上吗?
叶承礼看了一眼那被踹的后退了几步的随从,眸子里闪过一丝怨毒,抬眸间却已消失不见,他冷冷的扫了叶无羁一眼,“这般说,三弟二妹可是不愿去了?”
叶无羁皱了皱眉,有些疑惑,“怎么不愿去了?二哥听见我说不去了?你们不想抬可不能说我不想去啊,”说完,他垂眸看了一眼叶云虞,“是吧,虞妹妹。”
……呕。
叶云虞快吐了,这个人怎么永远都能这么骚。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谁都不让谁的说了半天,然后叶承礼成功被叶无羁气走了。
叶承礼前脚走,叶无羁后脚就让五六把宫门挂了栓,他敛了眸子,压下心头那股不耐烦,一瘸一拐的进了内室,将外袍一解,继续趴在了床榻上。
叶云虞今日瞧叶无羁格外顺眼,知道他屁股疼,倒也不再打扰他,吩咐五六看好叶无羁,便上了阁楼二层。
实际上叶云虞没去,一是因为嫌麻烦,二是怕皇帝真的责罚她,话也的确是叶承礼说的那个理,花婴虽是婢女,可却是叶君泽的贴身婢女,这么一出事,定是要追究。
叶云虞担惊受怕了一下午,生怕皇帝气冲冲的破门而入,这么一来,她又要挨罚,不光是她,估计叶无羁屁股还得开花。
只是不曾想,一下午,未悠阁也不见有任何动静,晚膳从御膳房传来的膳食还丰盛了不少。
此番,叶云虞才放了心,又在未悠阁多住了两日,直到叶无羁屁股好了,上了二层辇人,叶云虞才磨磨唧唧的收拾东西。
收拾了一上午,倒是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
叶无羁:?那我刚刚是在放屁吗
冷笑了一声,“你不害臊吗?东越哪有你这个年纪还和男人住一个院子的?能不能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叶云虞听了也不恼,垂着眸子绑着护腕上的绛色系带,“急什么?既然你伤好了,今日便随我去一趟灵空古寺,我有些事情。”
闻言,叶无羁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却是瞧了叶云虞这一身的打扮,忍不住开口道,“你这又是什么打扮?!”
叶云虞今日穿了收腰的胡服,领口服帖高束,青丝被她用一根绛红色绸带高高捆起,鬓侧只余留出两缕碎发,衣服也是晦暗的红色,护腕被红色的系带交错着捆起,多余的便垂了下来。
两个系带都捆结实后,叶云虞这才抓了一把脑后的马尾,缕出来几根掉发,然后开口道,“这样不好看吗?多简单。”
叶无羁沉默了一下,“你别告诉我你要骑马去。”
叶云虞点了点头,“不然呢,灵空古寺这么远,马车赶到岂不是要天黑?”
叶无羁脸一黑,推着叶云虞就把她推到一侧的内室,语气不容置喙道,“把衣服换了,坐马车去,天黑了也无妨,住一夜便是。”
叶云虞只能由着幼清将她从头到脚都换了个遍后,这才跟着叶无羁出了未悠阁。
她今日穿的衣服颜色变了,是略淡一些的紫色,鬓侧换上了淡紫色的簪花,眉心也画了几笔紫色的花钿,款款移步间,是幽然素雅,亦如破茧成蝶一般的极致优雅。
五六提前将马车备好,停在了侧门,两人陆续上了马车,五六便驾着马往城外跑。
叶无羁坐在叶云虞对面,上下瞧了叶云虞今日的装扮,问道,“可真是奇了,我倒是好奇你去灵空古寺是为了何事,竟穿的这般素净。”
叶云虞撇了撇嘴,“又没人看我,去古寺穿的这般招摇做甚?而且我去则是有事要请教方丈,穿的素一些也好。”
叶无羁挑了挑眉,问道,“何事?”
叶云虞答道,“还是那个梦,我感觉我有被冒犯到。”
闻言,叶无羁便沉默了,动了动唇,似是想说什么,但又迟疑着没开口,半晌后,他才道,“你那梦之前我没告诉你,我寻思那梦里的主角可能是江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