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大喊一声:“豪爽,吾辈武者当如文贵大兄,豪气冲天,一往无前。”苏牧特意点评付文贵的豪饮,也是为了推进晚宴的气氛。
何汉超和谢琼见到付文贵抢先在苏牧面前出了风头,自然也不甘示弱,各自端起酒杯向苏牧表忠心后又牛饮而下,只剩下独坐一旁的张扬。
张扬见到众人的目光慢慢聚集到自己身,自然也不希望冷场,他端起酒杯对苏牧一个躬身,道一声:“属下必定竭尽全力。”就将杯中苦酒饮下。
甲士队长李鑫自然看不下张扬冷漠的面色,端着酒杯走前去:“张佐官还是不够意思啊,这小小一杯不足以代表对制使大人的敬意。”
说罢,就让侍奉晚宴的门子为张扬斟酒,张扬面色阴沉,他处处忍让,奈何李鑫如此不给面子,竟然让他当众出丑。
张扬先是婉拒了门子添酒的请求,然后就将自己的酒杯倒置在桌面,表示不再饮酒,勿要添酒。
张扬的动作也是宴会的标准行为,如果自己确实不能饮酒就会将自己的酒杯倒置过来摆放在桌面,添酒门子看到后就会明白,不会再次添加美酒。
但是这种将酒杯倒置后就可以不再饮酒的规矩实际是武者间宴会的规则,后来虽然传入民间宴会,但是严格意义只有武者可以采用倒置酒杯拒酒这一规则,像张扬这等非正式武者的做法就是僭越。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苏牧本人心中虽然有点不忿,但是也承认张扬武者的实力,并不想追究张扬僭越的事情。
甲士队长李鑫却有点不依不饶,他本身就对张扬这等非正式武者有点意见,面前的张扬不仅境界超过自己,并且身为非正式武者还不保有对自己武者身份的充分尊敬,这以的种种让李鑫妒火中烧。
“张佐官,可以看不起我等武者?”李鑫将酒杯放在张扬的桌面,指着张扬的面庞大声诘问。
“岂敢岂敢,张某确实不胜酒量,还望制使大人明鉴。”张扬对着苏牧深深一躬,庄重说道。
“张佐官,今日高朋满座,苏某也十分尽兴,佐官可不要坏了大家的兴致。”苏牧对着张扬说道,他想要将张扬留下来,尽量趁热打铁,加速分化,尤其是面前的张扬同其他三人之间。
张扬听到苏牧的话语,就知道自己今日必须接下这份羞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苏牧是正经的半步武师,境界已经达到武师境界,只是没有取得武师称号。
武者间也是有严格的尊卑关系的,具体都是以境界为基础,以资历为准绳的,像苏牧这样的半步武师天然就占据优势地位,更何况张扬等人没有武者身份,若是同苏牧起了正面冲突,武庙会默认苏牧打杀无惧。
张扬片刻间就想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苏牧自己并不像直接动手,不然也不会抛出武考举荐信这样的诱饵来分化他们四人,虽然他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但是境界矮于人,万般皆无语。
“制使大人说的是,我也只是身体偶感风寒,今日制使大人开口,吾等自然是全力奉陪。”张扬换一副笑脸,迎着苏牧拜首再饮。
“好,张佐官果然豪爽,我等百草坞人也不要落后,今日我们陪张佐官一日方休。来,干杯!”秦威抓住时机,连忙叫起李鑫等人将张扬架在火台。
面对秦威等人的不断劝酒,张扬也索性放开,完全不同于先前的谨慎和冷漠。苏牧看着张扬变化自如的表情,心里十分忌惮,这种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不仅难以抓住把柄,更难以应对。
就在当下,张扬悄无声息就拉起其他三人共同应对秦威等人的劝酒,轻松就将苏牧之前造成的裂隙遮掩过去,现在谢琼三人明面又以张扬为首。
苏牧心里清楚,天中镇的幕后黑手应当同堂下的四人有所关联,苏牧最开始就盯了一直以来都表现异常的张扬,怀疑张扬就是天中镇安插在此处的眼线,但是如果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苏牧自己也不会轻易做出决断。
气氛渐浓,苏牧看着堂下和睦的众人,忽然觉得几分讽刺,他们身为武者要维护武者的尊严,而张扬等人要维护自己统辖村落的权力,谁都不会退让,但是谁都不会考虑一般村民的感受。
苏牧散修十余年,见过太多的人间冷暖,世态炎凉,武者们相爱相杀,却从未在意过自己封地中百姓的死活,一个个变成压榨资源努力换取境界进阶的吸血鬼,你不去压榨,自然会有他人压榨,而后他的境界还会超过你,你所守护的东西在境界更高的人面前是没有任何防护的。
武者们在不断地堕落着,像秦威等人也算是非常尽责的武者了,武者的职责从未忘怀,紧紧守着百草坞多年,才攒下这份家业,如今百草坞扩建损耗费的钱粮也是秦威等人努力积攒的结果。
苏牧吩咐门子去找来更多的奴仆,先为张扬等四人准备了单独的房间,等张扬等人酒醒后将他们扶进房间休息,然后就可以收拾东西准备散席。
苏牧离开后不久,众人都有些醉意,管家秦威也顺坡下驴,就着门子的吩咐散席,秦威等人在送走张扬四人后,面目突然清明,相视一笑就各自散去了。
张扬等四人各自都被搀扶进房间,门子在将四人宽衣解带后就各自散去了。躺在床的四人都不约而同睁开了眼睛,仔细思索着接下来的道路。
夜深人静,苏牧躺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思索着接下来的道路,他虽然在四人间安插了钉子,但是他也不敢保证一封武考举荐信就可以彻底让四人决裂,如果四人内部达成协议,那他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
苏牧想着事情,白天他已经派出自己的门房前去天中镇联络,告知枢密堂自己在返程路遇刺的消息,想必已经在镇子中引起轩然大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