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来回打量,知道这俩丫头怕是有事瞒着她:“你们这每天跟着我进进出出的,怎么,还有什么事儿是我不知道的么?”
绿柳垂着头,用手肘点了点鸳鸯,鸳鸯只得硬着头皮道:“这次送请帖来的,是二小姐身边伺候的琥珀。听她讲,二小姐这些时日在跟姑爷生闷气呢。每日见了面也不说话,就在屋里绣着帕面什么的……”
静姝心下转圜了一番,若真是如此,此时去陆府见了陆之时与赵春绮,只怕也是有诸多不便之处。
“这样吧,我还是修书一封,你替我送到陆府去给二姐。再跟她说,到时候见机行事。”静姝说道。
这日傍晚,静姝觉得有些发闷,便穿出湖心院,缓缓踏上花园的石板路。如今时已入夏,漫天的青苍翠柏,枝叶层层叠叠笼罩在园子里。
海棠、白芍、牡丹正是开的兴然的时候,一阵鸟鸣声吸引住了静姝的目光。待得她抬头望去,就瞧见一对芙蓉鸟叫着飞了过来。
静姝看的正是入神的时候,一名老妇人徐徐走了过来:“这园子有日子没来瞧了,如今看着倒是比从前更甚了。儿啊,你看这雀舌长的多好,咱们府里那几株,就看着差些劲道。”
“是,母亲要是觉着不好,改明儿再让人换一批就是了。”一声醇嗓音响应声道。
黄昏暮霭,天光还未彻底暗下,园子里处处都漂着一层虚虚实实的淡光来。
彼时,静姝就站在花丛旁,一张鹅蛋脸被衬得愈发肌肤胜雪。她的眼眸看着流光熠熠,里间还饱含了某种难言的灵动与坚韧。
张屺瞻初见静姝的刹那,心下砰然作跳,这双眼眸不知不觉间竟就刻在了他的脑海之间。不过他面上依旧平静如水,看着性子真当是寡淡极了的。
夕阳的微光将花丛、静姝,还有张屺瞻融为一道剪影,映曳在石板之上。
静姝也不去看张屺瞻,不过略略侧过身去,先与长公主、钱氏见了礼:“见过长公主,见过母亲。”
长公主乃是先帝最疼惜的女儿,又是当今圣上的胞姐,身份自然矜贵。宫里头但凡有什么好的吃穿用度,这国公府是一样都不少,天家盛宠可见一斑。
只不过,国公爷命薄,早早便病故了。其后,由着独子张屺瞻顺着继承了爵位,也便波澜不惊地过了这么些年。
“这是姝儿吧?有阵子不见,倒是愈发水灵了。瞧这小模样,跟赛英年轻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呢。”长公主边说边掩嘴笑了起来。
钱氏附和笑道:”可不是嘛,老祖宗自个都觉着像呢。”
张屺瞻眼望着静姝,静姝也不示弱还以锋锐眼神。
两双眼眸相互交织着,各自沉默了片刻。
“见过国公爷。”静姝不紧不慢地唤了一声。
张屺瞻听了,不过扯了扯嘴角,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静姝别过脸去,心下只道:这个张屺瞻,怎么才见面就一副冷脸?好似欠了他银钱一般……
想那前世,这臭小子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她还抱过他呢。
只不过那时候,才刚抱到手上,他就作天作地地嗷嗷大哭起来,甚至还不忘送上一份充满腥臭味的“黄金万两”,弄得当时的老太君万分尴尬。
一晃眼倒是没料着,当初这小娃娃如今竟然长得这般挺拔厮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