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回了京师,自然是要去铺面看一眼的。她刚跨进千芝堂,伙计正在猴子一般攀伏在货架。
下面站着的掌柜的耳朵夹了一支毛笔,一手抱着账簿,一手指挥着伙计如何收拾柜子,还不忘嘱咐一声:“可小心点,不要坏了东西,东家来了可不好交代。”
闻言,静姝“嗤”的一声笑:“尤掌柜,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呀?”
尤掌柜猛的一回头,一看是静姝来了,先是跟着楞了楞,而后赶忙放下手里的账簿,去后厢去亲自端了椅子出来。
他一面让静姝坐,一面说道:“听说东家从荥阳回来了,这不,我就赶紧要伙计把药再盘一遍,好做一个清晰的账目给您送过去瞧一眼。”
静姝的确这两日府里事情闹得没睡好,这会累了,坐下以后跟着在腿捶了捶:“你交给鸳鸯也是一样的。”
“说是这么说,可是鸳鸯说,还得请东家看一眼才算好。她说见多了这数字头疼,眼睛都发花呢。还是从前那绿柳在的时候好,什么账目看起来都一清二楚的。就是可惜…….”掌柜说着轻叹了一声。
静姝突然听到“绿柳”名字,眼神登时便转暗了。的确,要论细心程度,还要数绿柳这丫头了。只可惜,她遇到了不测,甚至至今都没能为她伸冤。
她一天都不曾忘记过要为绿柳报仇,南平王……..他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都是帮铺面办差的,你做事我是放心的。总不至于出点差错,故意做份假账给我瞧,是吧?”静姝抬起眼皮,意味很重地说道。
她听鸳鸯来报,说是铺面的账似乎有些出入。有些许药材的进价本不贵,可是掌柜的一倒手却是高出其他铺面价格。这中间的利润与记录的数字相看,似乎并不对的号。
鸳鸯直言怀疑尤掌柜中饱私囊,静姝只要她按兵不动,且当不知晓便是。
听静姝这样说,尤掌柜一脸冒汗,勉强笑道:“东家这话说的,可真跟千斤重似的呢。不敢说要居功,可是我这些年在千芝堂没功劳也有苦劳吧?我敢当着东家的面起誓,若是有半点瞒天过海的心思,出门立马就被雷给劈死。”
闻言,静姝笑着摆了摆手:“这话言重了,你要是去了,我这铺面还能请谁来管?”
尤掌柜哭丧着脸:“也不是我非要跟您较真,是这些年跟东家相处下来,我还不知晓您的脾气么?我想东家也是知道我的,算不多能干,可是对您忠心是在的。凭东家这聪慧劲儿,要是个男儿身,早就在朝廷做官了,又何必在这儿做生意呢?”
静姝扯了扯嘴角:“账目你再去好好理一遍,我晚些时候再来过目。”
话到这里,静姝便不再继续往下说。她径自起了身,走到柜台边,一排排地沿着货架细细看着。
千芝堂是药铺,那自然是做药材生意为主的。这包药材用的纸张也是用的固定的货色,突然看架子旁多了一些花里胡哨的包装纸,静姝的眉头又禁不住蹙起。
她指着一张带有芙蓉样式的纸张问掌柜道:“咱们铺子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漂亮的纸了?也不曾听你报过此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