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俩推心置腹聊了一整夜,隔日静姝回到府中便听鸳鸯来报,说是屺瞻遣人送了书信过来,约了静姝出去说话,地点在千芝堂。
前些天静姝还听父亲说,屺瞻要登门来拜访,原想着他该是来府看雀舌的。哪里晓得突然约她出去见面,这倒是有些出乎静姝意料之外了。
屺瞻为人一贯谨慎小心,如今有这样的安排,恐怕也不会是寻常的事儿。
静姝乘着轿子,一路到了千芝堂附近的明月桥便下来,想着还是走一段路舒口气。从明月桥桥头走起,一路下去都是铺面的门脸,砖石的路面。
这会正是晌午的时候,联排的黑漆漆木门都是半掩不掩的,时不时有小厮从里头探出脸来,张望着看街是否会有客人登门买货。
有几个瞧着脸面白净的,也就十二三岁半大的孩子,见了静姝都是笑眯眯地笑着,指望着她能门买些东西。
静姝过了砖石路,很快就拐进了千芝堂所在的大街,这时候她就看见有人在路面摆了个摊位,在那儿卖着杨梅。那都是用竹篓盛了,一头架在板凳,另一头架在石栏。
箩筐里的杨梅仔细瞧了,个个都有龙眼大小,一个个都是乌紫鲜润的样子,看得过路行人口舌生津。
静姝也忍不住掏出荷包,买了一捧过来,再用一张干净的阖眼兜着,一面走一面尝着鲜。绕过一处回廊,是悬满了紫藤蔓的假山,千芝堂就在这假山的背面。
就在灌木附近,静姝看见有人正戴了一顶草帽,帽子低低地扣在鼻梁,一身寻常玄色长袍的打扮,就这样躺靠在假山旁。
虽然没有露脸,但静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身形,眼前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屺瞻了。
静姝瞧了禁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你这是生怕别人认不出你来么?”
屺瞻用折扇把草帽往一顶,笑嘻嘻地指着自己鼻尖道:“这位小姐还识得我是谁呢?我是从外地进京赶考的秀才,正愁着没钱住客栈呢。也不知道这位小姐是否能好心收留在下呢?”
静姝低头笑道:“收留是没有的,但是要吃杨梅有的是。”
屺瞻伸手接过捻了一颗塞嘴里,结果酸的脸肌肉都跟着抽搐起来,连连捂着脸颊道:“酸死人了,这八成还没捂熟呢?”
静姝“咯咯”地笑了起来,她方才是故意将发青一些的杨梅递过去的,谁叫屺瞻这小子想要嘴占便宜呢?
看静姝笑了,屺瞻也禁不住挠着头笑了起来,他晓得是了静姝的当了。可就算是如此,他也心乐开了花,博美人一笑也算一件雅事嘛。
静姝道:“你突然把我叫出来是为什么?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
屺瞻用眼角余光瞥了眼周遭,一把甩开折扇挡住面容道:“这还是到千芝堂再说话吧,路多有不便呢。”
“不便那你还在这儿招摇过市干嘛?”静姝小声嘀咕道。
“还不是想早一点看到你嘛……”屺瞻笑眯眯地说道。
可是等了半晌,都没听见静姝有什么回音,待得屺瞻看定了,却瞧见静姝早就朝着千芝堂而去了,独留下一个背身的背影。
屺瞻缓缓叹了口气,怎么好似又表错了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