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五百多年历史的恩慈寺,在秋日晴朗的天空下,越加庄严、肃穆,而一排排高大笔直的金黄色银杏树又给恩慈寺添加了几分悠远和禅意。
恩慈寺是由五百多年前名僧恩慈创建,面积广阔、屋舍众多,寺内古迹甚多,有古诗、赋的石刻碑文,恩慈的石刻像,还有各朝大家所书碑文残片等。
程元华陪着公西月在恩慈寺中慢慢走着。
“你怎么今天有闲情逸致陪着我来这里了?我记得你不信佛也不信道的。”
程元华摸摸头,“我不是怕你心情不好吗,这才特意带你出来走走,你看这里的景致是不是很美?”
公西月点点头,“确实,这里的银杏树虽然不是特别多,但是很美,比我们那年在银杏村看到的也不遑多让。”
程元华的思绪也回到了那一年,那个银杏村有几十万棵银杏树,百年以上的野生银杏树就有两万多棵,微风吹过,带着片片落叶纷飞,宁静的村落荡漾起诗一般的涟漪。
“那一年,你率兵前来救我,我们被迫退入一个山谷,没想到见到了那般的美景。你知道,我一直是一个俗人,不懂风花雪月,可那个时候,我还真的是被深深震憾了。”
其实当时心里更感动的是公西月不顾自身安危过来救他。
当公西月扶着重伤的他进入银杏村时,他想着要是能和公西月一起死在那么美丽的地方也值了。
“是啊!”公西月也感叹:“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你也老了。”
“才没有。”程元华不服气地道:“我才三十多,哪里就老了?不是有俚语说男人三十如松柏吗?我正是大好年华来着。”
被程元华的表情逗笑,公西月也真的笑出了声。
见公西月笑了,程元华也高兴,此刻的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马上就要面临一场变故。
“我们今天什么事情都不想,只欣赏美景,中午也在寺中吃斋饭,你看怎么样?”
“好,我们将寺中的石碑全部看完。”
前些日子,都察御史孙文桓在大朝会时上奏弹劾水泽洲督台付明远及其下属多位官员,他们私自征税、中饱私囊、奢靡淫乱、互相勾结、鱼肉百姓、草菅人命,共计获利银两在几百万两之数。
一条条罪状、一条条证据,让人胆战心惊。
承国公等人听闻后立即上奏,说如今国库空虚,他们却如此不思朝庭、不慕天子,一定要严惩。
宇文煌大怒,当即下令罢免他们的官职,并令都察院、刑部、大理寺联合办理此案。
有实打实的证据,又有承国公等人的施压,案件很快就落定,付明远等官员视其情节严重被判处死刑、流放,家产罚没,“三族”之内的亲属受牵连没收财产或流放。
付明远一案判得没有争议,可后来的朝庭就吵成了一锅粥。
因为此案为大案,涉及官员甚广,大大小小空出了五十多个官职,虽然之前承国公几人私下已协商过,但奈何其他人都想啃一口这块肥肉,便每日争吵不休。
公西月得知这些情况,很是不喜,心情便也不好起来。
程元华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趁着今天好天气就陪着她出来散心。
“元华,你来看看这首诗,有点打油诗的味道,怎么也刻上去了?”
随着公西月手指的方向,程元华凑近前看,看完后他也笑了。
“还别说,真的是一首打油诗,这样水平的诗我也勉强可以凑一首出来。”程元华突发奇想,“你说,我们今天也各做一首诗刻于其上可好?”
被程元华这样一说,公西月也来了兴致。
“好,我们去找寺庙中人借一把刻刀。”
“好。”程元华朝四周看了看,“那边是僧人杂役住的后院,我们看有没有刻刀借。”
两人也不着急,只慢慢地往前走。
一边走还随意地说着话。
刚走到院子大门,就见从里面出来一个女人,手里抱着一个木盆,低着头看不清容貌。
“元华,我在这里等你,你进去问问。”
“好,你站在”程元华一句话还没说完,却见那低着头的女人猛然抬起了头,“元华哥?”
程元华一怔愣,看向那个女人,过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问:“喜妹?”
喜妹?
这下,公西月真正吃惊了,喜妹不是救程元华死了吗?
她将目光转向喜妹,她穿着一身仆妇穿的粗布衣裳,面容看着有些沧桑,右脸脸颊从颧骨往下有一条细长的疤痕,像是簪子划的,虽然不是很深,但还是影响了容颜。
她望向程元华,程元华的眼睛里满是复杂。
见程元华没有开口说话,公西月开了口。
“我听元华说起过你。”公西月用了她两生以来最柔和的语气,“他说你们一起长大,你救了他性命。”
喜妹听到了温柔悦耳的女声,说不出的好听。
她转过头,看到了一张精致的脸,脸略有些苍白,但一双眼睛又黑又亮,能把人吞噬。
穿着打扮虽然不繁奢,但也看得出来是高门贵户之人。
她看了一眼,又将目光转向了程元华。
公西月感觉到喜妹有话要和程元华说,便指了指另一侧,“我去那里逛逛,你们久别重逢应该有许多话要说。”
程元华点了点头。
公西月向喜妹点头示意往另一侧走去,程元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公西月的背影。
喜妹眼神闪烁了几下,不过没有说什么。
直到公西月走远,程元华才将眼神收回。
“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我当年以为你去了。”
“刚才这位小姐是谁?我瞧着是富贵人家的女儿。”
见喜妹问起公西月,程元华心里有些排斥,含含糊糊地说道:“她是枢密使姜大人。”
姜大人啊?女人也能当官吗?
公西月来到了一座院子前,才发现这里是禅房。
恩慈寺的禅房是一小间一小间的,是专门给人静心修禅用的,里面干净整洁,但除了一个蒲团外便只有佛经。
公西月脱了鞋在蒲团上坐好,拿了桌上的佛经随意看了起来,可心绪复杂,好一会儿还没有看进去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