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傍晚时分,二公子和二郡主回来了。
李玉竹马上对二郡主说了对刘四妞的安排。
有个小帮手,那当然是极好的。
二郡主高兴说道,“太好了三妹,你想得真周到。”
李玉竹看向一旁正帮着大郡主捻线,浑然不知生活艰辛不知自己命运不幸的刘四妞,叹着气说道,“要不是她天天挨打挨骂,我也不会让她小小年纪出来做事。”
才七岁多点的年纪,在现代那世,还只是个小学一年级的小学生而已。
那时代的孩子,每天只操心玩什么,吃什么,穿要穿得比别人好看。
父母就怕他们受了委屈,想尽办法哄着他们。
可在重男轻女相当严重的古代,七岁多的小姑娘,就必须得为家里做事赚钱了。
否则就是牲口不如,吃白食的赔钱货!
是大人心情不好时的泄恨工具。
好在庐陵王府中,不存在重男轻女的事,也不存在打骂孩子虐待孩子的事情,即便原主被看作傻子,也没有谁打过她。
二郡主听说刘四妞天天在家挨骂挨打,一脸吃惊,“啊?她天天挨打挨骂?”
李玉竹点头,“她身上满是淤青,平时做事慢了就挨骂,做错了就挨打,她人又小,能做什么事?我想着,反正你那铺子缺个拿东西打杂的人,不如让她跟着你好了。”
二郡主想到重要的事情,苦着脸,“我想帮她,可是这工钱怎么出啊?”
她当然想请小工啊,也想帮可怜的刘四妞。
可她自己还没有赚到钱,哪有钱出小工的钱?
二郡主一脸犯难。
李玉竹说道,“我跟她家里说好了,她现在还小,什么都不会,先管她吃住用度就好。过三个月后,看她做事的能力,你再适当地开始给钱。三个月后,你的铺子生意也稳定了,每月多出个三五百文的,应该也拿得出来。”
二郡主想了想,三个月后再给钱,应该给得起吧。
“好吧,那就样安排吧。”二郡主同意了。
大郡主口渴了,喊着刘四妞,“四妞,去帮我倒杯水来喝。”
刘四妞放下手里捻着的线,脆声应道,“好哩。”
她快快乐乐走到窗边的小几上,倒了杯水来,递给大郡主,“李大姐姐喝水。”
“真懂事。”大郡主高兴地接了。
过一会儿,大郡主又喊着刘四妞,去庐陵王妃那儿要块画粉来。
画粉是裁剪衣裳时,事先在布料上画记号用的笔。
薄薄的片,用白垩土做的。
衣裳做好,拍打下,那些粉灰就会掉落,颜色深一点的,用水洗洗就掉了。
有各种颜色的,在布上将记号反衬出来,方便裁剪。
小姑娘又快快乐乐地应着,小跑着跑出去了。
很快,她就回来了,拿了三块画粉回来,“伯娘说大姐姐会丢失画粉,叫我拿三块回来,就不必老是去要了,还叫我提醒大姐姐省着点用,她那里也只有两块了。”
她说得口齿清晰,大郡主笑着道,“知道了。”
李玉竹惊讶了,刘老大说刘四妞笨得厉害,平时看到这孩子时,也是混混沌沌的。
可大郡主安排她做事,她竟做得又快又好。
李玉竹想不明白,便问她,“四妞,你在家时,每回做事都被你爹娘骂吗?”
想到家里不愉快的过去,刘四妞的神情黯淡下来。
她点了点头,“是。”
李玉竹说道,“今天打你前,他都说了什么?你又在做什么?他叫你做什么事,才打的你?你说说看。”
上午问这孩子时,没有问具体的事情。
刘四妞低着头,“我就坐在堂屋里,我爹一进来,就骂我是根木头,什么都不会,还懒。说扫把倒了也不扶下,骂着骂着就伸手巴掌了。”她叹了口气,“我没有懒啊,他叫我做事,我都做的,但他今天没叫我做事啊。”
“那么,你平时呢?你爹没叫你做事,你都不做吗?”李玉竹又问。
“他不说,我也不知道要做哪些事啊。”刘四妞叹气。
李玉竹明白了,这孩子确实是根木头。
在外工作也好,在家里也好,事情得自己找着做。
不会找事做,等着别人分配事情的人,会被看作懒。
扫把倒了,还需要别人提醒着做事?
和家人生活在一起,杂七杂八的事情,多如牛毛,而且很多都是小事情。
大事不会做,小事不知道做,可不就懒么。
没有哪个家庭,喜欢一个什么事都不做的家庭成员。
工作单位上也如此。
不过话又说回来,刘四妞必竟才七岁半,确实不会自己寻事情做,那就好好的教她,叫她自己寻事情做。
“四妞。”李玉竹说道,“十岁之前的小孩子,重活做不了,也不该你做,但比如一些轻松的事情,是本该你做的,不需要提醒,你就要去做好。
比如扶倒地的扫把,每天早晚扫地,抹桌子。扶歪倒的椅子凳子,赶野猫赶邻居家来偷吃的鸡,捡被风吹掉地上的衣裳,姐姐们做饭时,你帮着去掌灶递个柴火,或是择个菜,
洗家里人的鞋子,帮着晾晒衣裳,衣裳晒干了,收进屋来,一件件叠好,放到各人的床上。这些事情你看到了就去做,别老让人提醒你,否则,你就是懒丫头了。知道吗?”
刘四妞眨眨眼,认真点着头,“知道了,玉竹姐。”
李玉竹说道,“好吧,现在,你试着找找能做的事情做,让我夸你是个勤快的小姑娘。”
刘四妞已经帮大郡主捻好了两根线,她将线放下,看了眼屋子,马上跑到外面去了,找了扫把来,扫起地来。
扫地的动作不熟练,但小脸儿上满是认真的表情,逗得大郡主哈哈笑起来,“乖乖乖,真乖,四妞真能干。”
小姑娘被夸,想到大郡主还给过她几文钱,她扫得更认真了。
李玉竹说道,“是嘛,你在家里时,就该这样的做事,这才是勤快的孩子。”
刘四妞咧嘴一笑。
……
薛氏一直跪着,庐陵王妃见她这回跪得老实,叫世子扶着她回去了。
老跪着,让景儿和果果瞧着也不大好,庐陵王妃在给她挽面子。
不过,世子一直没有和她说话。
将她扶到屋里,又马上去了田里接着做事去了。
问都不问她是不是累着了,也没有问她饿不饿。
薛氏没有吃午饭,又罚了跪,又累又饿,只好自己去厨房找吃的。
她在竹篾子罩子下面,找到两碗米饭,还有两碗菜,薛氏将爱吃的菜全挑出来吃了。
吃饱后,她也没去做事,而是回了自己屋去睡觉。
转眼间,又到了做晚饭的时间。
按说这时候,会有人前来喊薛氏前去做饭,今天却没有人前来喊她。
一直到了天擦黑,也没有人前来喊她。
薛氏这会儿又饿了,她揉揉肚子,往厨房走来。
厨房里黑灯瞎火的。
她从墙壁的凹槽处寻到火石,擦亮火石燃起灯来。
原来,大家已经吃过了。
桌上竹篾罩子的下面,罩着一碗一菜。
菜还不是好菜!
过份了,给她全留素菜?
薛氏怨气冲天吃完了饭。
她回到南院,世子已经回来了,正站在衣柜前找着自己换洗的衣裳,听到脚步声,他只回头看她一眼,就走过去了。
“诶,我这人不存在吗?你就这么走过去了?”薛氏看着他的背影怒道。
世子没理会她,径直走进了浴房里。
薛氏气哼哼地坐着。
过了会儿,世子从浴房走出来。
新浴的男人,总是那么赏心悦目。
薛氏想到世子的好,心又软下来,主动去喊世子。
世子依旧不理她,自己走到床上去睡下了。
薛氏从没被世子如此冷落过,脾气一下子上来了,她站在床前冷笑道,“怎么,要休我是不是?好啊,休书拿来啊!”
世子在田里忙了一天,又被薛氏的事一闹,身心疲倦。
上了床后,他马上闭了双眼只想快点睡着,听到薛氏这样说,他叹了口气睁开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