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在花姨娘的脸上转了转,又垂下眼帘去,认真查起脉象来。
没一会儿,她惊讶地发现,这个自称有孕的小妾,根本没有怀孕!
李玉竹担心查错,又重查了一遍,结果仍是一样的,小妾确实没有怀孕。
她心中恍然,难怪花姨娘看到她害怕了。
因为是假孕嘛。
除了得知花姨娘是假孕,她还查出,花姨娘的身体有个很大的病症。
李玉竹收了手,站起身来。
床上的花姨娘,已经吓得脸色苍白,满额头冷汗了。
县令夫人看着花姨娘,心中冷哼,她声音温和问李玉竹,“李三姑娘,花姨娘腹中的胎儿可好?”
县令也急切问道,“李三姑娘,她脸色不好看,可是动了胎气。”
胎气?胎毛都没有!李玉竹想笑。
“没有。”李玉竹摇摇头。
县令松了口气,朝花姨娘微笑道,“红儿,没动胎气,你不必担心。”
“是没有胎儿,大人。”李玉竹又说道,“我没有查到她腹中的胎儿。”
县令夫人的双眼,赫然睁大。
县令也是一脸的吃惊,“这怎么可能?她明明有孕两月。”
李玉竹说道,“大人若是信不过我的医术,大可以再请大夫来诊治。若是我看错了,愿领罚。”
这个花姨娘,无端诬陷她偷盗,这回正好借机罚罚她!
她说得斩钉截铁,县令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样。
“呵!”县令夫人却高兴起来了,她冷笑着看向花姨娘,“花艳红,你没有怀孕啊?枉我送了你那么多上好的补胎药!我都舍不得吃全送与了你,希望你给老爷生下一男半女下来,可万万没想到,你竟用假孕来骗我们!枉费老爷心疼你一场!”
花姨娘吓得从床上滚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老爷,夫人,我……我我我也不知啊,是……是老爷说我怀上的,我以为我怀上了。我……我初次怀孕啊,我什么都不懂。”
初次怀孕吗?李玉竹笑,这个花姨娘好会骗人。
“姨娘不是生过孩子吗?怎会说初次怀孕?”李玉竹又说道,“姨娘肚皮上的妊娠纹还没有消退吧?”
县令眸光森然,怒道,“花艳红,你跟谁生过孩子?”
花艳花吓得身子一抖,软在地上。
县令夫人轻轻一笑,她站起身来,捂着胃部说道,“李三姑娘,我的胃脘又不舒服了,你快给我看看。”
说着身子不舒服的话,脸上却在微笑。
李玉竹走过去扶着她,“夫人,你的病不能再拖延了,是得快去治病了。”
“那走吧,你扶我回去。”县令夫人看一眼花艳红,再没说什么,任由田婶和李玉竹扶着她走出了屋子。
李立行歪着头,喊着他的小花狗,“小花,娘走了咱们也走了。”
“汪汪汪。”小花乐颠颠摇摇尾巴跟着李立行跑走了。
屋里,花姨娘的两个侍女见情况不对,在县令夫人走后,也跟着悄悄跑走了。
花姨娘要倒霉了,她们得躲远点。
装怀孕,花姨娘怎么干这种事?胆子真是肥!
“还不说么?花艳红!你跟谁生过孩子?”县令站在花姨娘的面前,怒目看她,“你跟我说,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可你,居然跟别人生过孩子?”
“老爷,呜呜呜,我不想离开老爷,我害怕老爷不要我,我……我才撒谎的。”花艳红怕罚,开始装可怜。
不过,她的眼泪是真的。
她害怕被县令罚。
“跟谁生过孩子?”县令再次怒声问道。
“我……我师兄,他不要我,我又养不活孩子,只好……只好将胎儿打了。”花姨娘又呜呜呜哭着。
这话一半真,一半假。
孩子确实是她师兄的。
她和师兄是在一个曲艺班长大的,师兄一表人才,也很喜欢她。
于是,他们私定终身了。
师兄说会养着她,叫她不要唱曲了,专心在家养胎生孩子。
她同意了师兄的安排。
可梦想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会弹琵琶的师兄,与人争执时被人打残了右手指。
从此他不能以弹琵琶为生了。
他们的日子过得紧巴起来,开始变卖首饰。
可他们之前攒的钱并不多,在她肚中的胎儿六个多月大时,她终于受不了贫穷和饥饿,买了一副猛药打掉了胎儿。
休养一些日子后,她又回到了曲艺班。
师兄曾跪着求她回去,但她宁可死,也不想跟贫穷的师兄过日子了。
她受够了吃野菜窝窝头的日子!
她有姿色,她可以嫁个有钱人,她凭什么要跟着废物师兄吃苦?
终于,在去年的时候,她被路过的县令看中了。
县令来此赴任,将别的小妾送走了,只带了她来。
可是不知怎么的,离打胎都过去一年了,她被县令收为房里人已有大半年了,却一直怀不上。
她又发现,县令已开始物色小妾了。
她害怕失宠,便铤而走险装怀孕,只要将县令牢牢栓在她的床上,她一定会在两月内怀上。
月份不足没关系,再假说早产生下孩子就可。
可谁知,半路杀来个乡下丫头搅和了她的好事!
县令是个聪明人,脾气也不好,她不敢再瞒了,只好老实说出来。
“你怀过孩子打过孩子,我也不怪你,但你为什么骗我说怀了孩子?”县令怒道。
“妾身怕失去老爷啊,妾身听说老爷想纳妾进来,妾身怕老爷再不来看妾身了,妾身只是爱老爷啊,呜呜呜——”花姨娘跪着爬了几步,抱着县令的腿,嚎啕大哭。
想着曾经的好,县令的心被哭得软下来。
“你且起来。”县令拍拍她的肩头。
花姨娘听着这熟悉的语气,心头大喜,这是不怪她了?
“妾身不起来,妾身有罪,呜呜呜呜……”她继续大哭。
县令被她哭得心里更软,拍拍她肩头只好说道,“行了,我不怪你,起来吧。”
花姨娘被哄得心花怒放,她从地上爬起来,扑到县令的怀里,又撒娇又哭。
县令只得又哄。
这时,李立行跑回来了,趴在屏风边沿,探着半个小脑袋,大声说道,“爹,小花找到一个奇怪的东西,我叫娘看,娘说看不懂,叫我来找爹。”
县令正哄花姨娘呢,不耐烦说道,“待会儿再说!”夫人教的什么好儿子!一点规矩都不懂。
“一个带血的布偶上,扎着好多针,还写着娘的名字呢,爹。”李立行又说道。
县令的脑袋,嗡了一下。
他松开花姨娘,大步朝李立行走来,“你说什么?”
“一个这么大的布偶,上面染了血,肚子上扎着好多绣花针,是小花在花园里刨土刨出来的。”李立行伸手比划了下布偶的大小,又指了个方向,“就在那儿找到的,李兴安说这不是好东西,叫我丢家外面去。可那上面写着娘的名字,我没丢,喊娘去看,娘不舒服不想去,她叫我带爹去看。”
花姨娘吓得脸色陡然发白,身子猛地打了个颤。
县令眸光森寒,“带我去看!”
“嗯呢,爹跟我来!”李立行转身就跑。
他养的那只小花狗,汪汪汪跟着跑。
小花狗机灵,很快就跑李立行前头去了。
最后,它在后花园一角停下了。
“汪汪汪——”小花狗站在一处挖松的土旁,大声叫着,“汪汪汪——”
表情焦急,在松土旁走来走去。
等县令和李立行走近了,它又围着松土绕起圈来。
“就这儿,我来找蛐蛐,小花在这里用爪子刨开了土,找到一个扎针的布偶。”李立行指着松土说道。
松土上,盖着些刚折断的花枝。
“东西呢?”县令眯着眼,沉声问道。
“我不敢拿,又用土盖起来了。”李立行道,他喊着小花狗,“小花,快将东西刨出来,爹爹要看。”
“汪汪汪汪。”小花狗咬走盖在土上面的花枝,伸着前爪刨起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