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刚到开门的点儿,文静一个电话约来了平时早上从来不出门的谭斯贵。
一份零配件申报单及报价单递补到了谭斯贵的面前时,谭斯贵只看了一眼,毛都立起来了,从面瘫到狂喜,只是经历了两秒钟,一双手紧紧地抓住这一份资料,嘴都快笑裂地惊叫道:“文,文啊,这些东西真的全都要吗?”
文静淡定地点点头道:“老谭,保你平安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洪隆上下,到零配件的货源还是只有你老谭最充足,路子也广,不然的话,就凭你那干的那些破事,我真不想来找你!”
“是是是,这事我做得不对,有时间啊,你代我跟方长兄弟也道个歉,改我组一局买通单,怎么高兴怎么来!”
文静白了谭斯贵一眼,哼道:“他才没工夫搭理你呢,这单子上的配件报价都是按照顶格来的,抓紧时间准备,这还只是第一阶段,重要的就是材料申报周期,哪果耽误了,也就失去价值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放心,我在海港市有一家重型汽配店,就算店里没有,从国外直接发货,也就是两越,到洪隆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星期,文静啊,我的好妹妹,你可真是我的财神爷啊!”谭斯贵已经疯了。不过真不能怪他,任何一个懂行的人看到这个报价单上的材料,都会为之疯狂的,什么卡特十二缸重型柴油机修理包,缸套活塞等加一块儿,已经是几百万的材料了!
谭斯贵不敢耽搁,把材料往包里一收,马上道:“我现在就回公司安排,你等我信!”
看着谭斯贵匆忙离开,文静觉得方长那晚上没动他还真是一件非常正确的选择呢。
另一边,收到方长短信的赵海心里还是七上下的,让他带着金爷到十方去守着,顺便看看张良这家伙表演。可是谁也不敢保证张良下午一定会出现在赌场当中啊。而且上午这账面如果真被看出端倪来的话,不一定过得了关啊。
赵海明明已经计划了很长的时间,时时刻刻都在期盼着,可是真正到快要动手的时候,却有些忐忑起来,想反胃,心跳敢不自觉地跟着提速了。
“姐夫,别忙,我相信方哥得一定都对!”
赵海上下一打量地主,讶道:“你不是不怎么信他吗?怎么突然就改口了啊?”
地主心想,玛的,不信又能怎么样呢,都走到这一步了,一个星期不到填了三百多万进去,除了跟着方长一路走到黑,地主想不到任何办法。
想到这里,地主一把搭在赵海的肩上叫道:“赢了,一起去给姐烧纸,输了大不了下去找我姐,怕个几吧毛啊!”
赵海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始终是个人,而地主才是真正的流氓。两人确认过眼神,上车朝金爷的住处驶去。
已经十点了,如果不是休息室和待令室里的电视都开着,还以为是周末,没人上班啊。
阵阵喧闹的聊声不断地传出来,有的股市,有的讲麻将,连菜市场的空心菜涨了几毛钱,也是这个时候不可多得的聊话题。
四五十岁的老工人坐不住,在屋子里瞎转悠。年轻裙是挺自在,一年到头也落不下几清静日子,手游玩得飞起,一起抽烟,一起开黑,那中一个开心啊。真希望这机械厂就这么废了,然后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别特么晃了行不行?”黄伟在自己班上的待令室里吼了一声。
两个年纪大的老师傅一下子坐到了黄伟的身边,其中一人问道:“班长,这么做不太合适吧,要是上头追究厂长的责任,我们不是当了帮凶,干脆换衣服出去干吧。”
黄伟瞪了他一眼道:“干干干,干你妹啊,你现在出去知不知道会坏了厂长的大事,人家计划了这么长的时间,就因为你下午想去四s店出差给耽阁了,到时候看别人怎么收拾你。”
听到黄伟这话时,两人吓得脖子一缩,他们倒是最近挣钱挣舒坦了,生怕周芸这个厂长做不长远,到时候影响他们的收入。
他们不明白的是,黄伟现在不仅是班长,而且是公段长,大伙都知道他这个公段长还是厂长提拔的,为什么到这个关键的时候,黄伟还要跟厂长唱反调呢?
黄伟当然不会把这当中的原由告诉他们,因为现在的做法根本不是害周芸,而是让周芸把厂长的位子更好地巩固下来。
其余几个班组的情况大概都是一个样子,唯独周大乾的班上没人敢吭声,因为谁都知道周大乾的儿子周宏现在已经是生产办的主任了,这个机械厂只怕以后都得看周大乾的脸色来行事。
周大乾面容镇定,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等着那一刻的到来,周芸?哼,年轻得很啊,看不起我儿子,我要你连鸡都不如!
众人正琢磨着自己的心思时人,随着几声嗒嗒嗒的鸣笛声响起,一下子让所有人都来了精神,他们虽然没有走出去,可是做为一个个老师傅,这奥迪车的喇叭声还是非常熟悉的。
宁涛昨没有跟着张良去赌钱,早早地就跟着大巴车来上班了,守在保安室里听评书,听见喇叭声时候,屁滚尿流地去开门了。
奥迪车队进入厂区,并排整齐地停着。
司机开门护顶,杨聪那噌亮的皮鞋首先迈了出来,接着再是他那显眼的肚子,最后才是他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走到厂内的空地当串,解开了衬衣领口的第二颗扣子,整理了一下衬衫时,张良才从副驾上追过来,反身仰头朝三楼上看去,与一脸冰冷的周芸对视一眼,得意完全写在脸上,就像在对周芸,你死定了!
就在这时,劳资部部长、人事部部长、宣传科科长、装备部部长,还有一行主任级别的,都从车里走了下来,慢慢地走到了杨聪的身边。
“下去吧!”周芸气势一变,一点也不怯场,领着方长就朝楼下走去。
此时机械厂的气压降得厉害,让人难以呼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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