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末，大军已经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看着这个骑着马都颤颤巍巍的人，卿灼在考虑要不要带苏晨一路，可是许珩那强烈不满的眼神中，卿灼打消了这个念头，苏晨只是骑马颤抖而已，大军行军速度较慢，苏晨是跟得上的。

出关不过两日大军就已经进入前魏国的地界，又一日就达到了最前方。

此时的魏国不过十座城池二十万人而已，可是舒卫却怎么也攻打不下来。

魏国一共不过十九座城池而已，快四年的时间才攻打下第九座城池，这样的速度令轩帝极其不满。

刚到最前方的主军营，卿灼就看到数十个硕大的木笼，每个里面至少都关押着十个人，笼子里的人已经发臭了，可是他们却丝毫不屈服，看到进城的人他们就一副龇牙咧嘴就要战斗的模样。

“如此之国，何以攻克？”苏晨与卿灼共乘一马，见此情形不由心生感慨。

卿灼看着这个因为骑马而摔伤了腿的人，还未说点什么就见苏晨举起袖子捂住的双眼，：“还请舒姑娘见谅，医者仁心，见不得这样的血腥场面。”

“嗯。”卿灼隐隐有些反胃，刚到这边她就问道各种味道，臭味、尸体腐烂的味道、鲜血的腥味混织在一起组成了令人闻着就反胃，令人走进都觉恐惧的气味。

这里的所有人眼神中都有一种麻木，战争持续的时间太久了，太平凡了，所有人的神经都被紧绷起来，时间长了，虽然那根弦没有断，却也快要失去弹性了。

见此军队，卿灼心头不由就新生一种败感，将士们都没有斗志，上战场怕也是不知道要做什么，可能会因为麻木的想要或者而动手，丝毫没有冲劲。

黄昏的下午，卿灼见到了她许久未见的父亲。

在两军交接之后，领头的将军骑马折回，卿灼将苏晨扶下马之后快步走到舒卫身旁：“舒将军，从今以后，我与你并肩作战。”

看着卿灼笔直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舒卫点点头，眼里的神色复杂，卿灼要来，只是他从轩帝的决定一出就知道的事情，可是，现在当卿灼确确实实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又是另外一种心情，一个女娃真跑到了这随时都会丧命的地方来。

“好！今晚给你们举办欢迎宴，全军将士全部参与。”舒卫拍拍卿灼的肩膀，看着站在她身后的兵，不由有些感慨的问道：“这些兵都是你训的？”

“是，最前面的是盾，后面的是箭与盾。”卿灼没有回头，她走之前，从周边死牢里捞出了很多有价值的人，而他们想要活着回去，就必须要在这场战争下活下来。

舒卫点头，和卿灼身旁的许珩目光相交。

舒卫的目光依旧落在卿灼的身上，许久之后舒卫问道：“你有决心和觉悟吗？”

“有！”卿灼的回答铿锵有力，她的目光坚定不移的看着舒卫，父女两此刻目光交汇在一起，舒卫看得见卿灼目光中的杂念，却更多的看到一股坚决。

舒卫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战场上没有父女，只有将军和属下，而卿灼也将不再是什么什么有地位的姑娘，只是一个统领。

而许珩的身份就比卿灼高不少，他是皇帝亲自指派的监军，回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部汇报给皇帝，而上一个监军就该退下回京了。

他本该跟着最后的粮草部队一起到的，但是许珩却跟着卿灼等人走在了最前方，而后粮草补给也将在三日后抵达。

卿灼贴在舒卫耳旁低声说了两句话之后舒卫眼前一亮，拍拍卿灼的肩膀：“一路辛苦了，好好下去休息，明日可就要开始训练了！汪择，带卿灼去她的大帐！”

“是！将军！”汪择看着面前穿着最小号的铠甲佩戴长剑的卿灼，眼里全然是不以为意，他不会因为卿灼是舒卫的女儿就对卿灼起有敬意！

反倒是他更看好一直奋战冲杀在最前方的舒宴，那才是将军府未来的希望！

卿灼也不在意这个人对自己的态度，她明白想要在这个战场令绝大多数信服的只有拿出自己的实力狠狠的为自己扩大声势，而不是靠着一个虚无用处的头衔。

“我的大帐要在离你不远的位置，不然我没有安全感。”苏晨连忙跟上卿灼的步伐。

汪择没有轻视苏晨，因为他十分明白一个神医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在现在军医紧缺的情况下：“苏神医请放心，将军都安排好了。”

“嗯。”苏晨应了一声，语气中满是敷衍。

许珩、姬雨、哑奴三人一顶中帐，其余的都是二十人一顶大帐。

当卿灼看到苏晨的大帐时微微有些吃惊，没想到苏晨的待遇比自己都要好，里面有屏风和软塔，虽然三分之二用来看病放草药，但是这里的宽阔程度依旧是超乎了卿灼的想象。

夜晚，当夜幕将领的时候，除了巡逻和守卫，所有人都聚在同一地方。

大大小小的圈子中间时火堆，是烤肉和酒。

这一夜，舒卫允许自己的军队放松，因为在卿灼他们达到之前，他们才刚刚打下这座城池，距离下一座城池还有半天的路程，而下次攻击定在了五天以后，所以他允许今夜将士们轻微的放松，一个人一碗酒。

久违的放松是让不少老兵觉得轻松不那么累，新兵觉得放松不紧张害怕。

但是，当卿灼站在所有人的中间时，当她的一番话出来时，老兵们各个眼神里都充满了希望。

“我在临行来到这里之前，我收集过你们家人让带来的东西，虽然不能分发在你们手上，但是明日当你们起来训练完之后你们就能在城墙之外看到你们亲人让带来的东西，虽然不多，也不全，但是只要你们活着，不久的将来你们将会亲自回去见到你们的家人！”

卿灼的一番话，虽带着小女孩恶软糯，但是那坚定不移的声音却让不少人心中产生了期待，会看到自己家人的东西吗？会看到吗？

有期待就会有动力，老兵们心头都万分期盼着明日早点到来。